卫父如何不明白向奎话中之意,只好道“大人辛苦,贵妃辛苦,贤侄辛苦。“
顾炎微微颔首,照旧跪得笔直。
向奎又道“卫大人,我此番来,还要替贵妃娘娘传一句话。”
“请讲。”卫父忙道。
“贵妃娘娘说,卫小姐刑克之事尚有解法,此乃家事,实在不必如此张扬,还是先治好卫小姐要紧。”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百姓的声音更热闹了些。
卫容只能点头称是,心中腹诽,张扬的明明是你们顾家,眼见越拖下去越对卫府不利,他憋着一口气,再次伸手扶顾炎道“贤侄一番心意,老夫实在感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退亲之事,暂且从长计议。”
听闻此言,顾炎再无扭捏,立时就着他的手起身,低眉敛目道“多谢泰山大人宽恕。”
一旁的下人赶紧上前来移除他后背的荆棘草,为他披上外衣,一时间,顾炎又恢复贵气公子模样。
这样子看得卫父几分刺眼,也不等卫父开口,向奎已道“公子,你腿伤未愈,快进府休息。“
顾炎点了点头迈步进府,那模样,俨然已是男主人般自然熟捻。
向奎又朝卫父道“贵妃娘娘还有一句让我转给卫小姐,卫大人,你先请。”
进府后,王御医随春芽去诊治,顾炎则坐下喝茶,姿态安然。
向奎对卫父道“既然小姐不适不便相见,此话由大人你转达也是一样,贵妃娘娘说,待卫小姐病好了,请她入宫品茶。”
不久,御医探诊完毕,由管事带领来正厅。
寒暄之后,卫父问起病情,御医道“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娇弱,水寒惊咋,难以承受,我已开好药方,不日即可痊愈。”
“如此甚好。”卫父连声感谢,起身相送,顾炎上前一步道“泰山大人,我来送王御医。”
他不急不躁,朝卫父诚恳道“望泰山大人好生照顾其羽,若缺什么,只管差人到顾府来取,我改日再来探望。”
卫父看着这张年轻英俊的脸,眼中的诚挚抬眼可见,并不似作伪,再想到闺房中黯然神伤的女儿,不由叹了口气,心中几分复杂,明明一桩上好的姻缘,不知为何成了这般,也不便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送走御医,卫其羽心中真是百转千回,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顾炎的行径,亲自负荆请罪,更没想到顾贵妃如此反复,竟当众说有什么应对刑克解法,又是闹哪一出啊?如此一来,此前折腾的一切都是空欢喜一场,婚事一时竟退不了了。
她真想不明白,顾炎究竟想做什么,他分明不喜她,分明是她单方面求来的亲事,为何他就是不肯趁此退亲呢。
想到几日后还要入宫觐见顾贵妃,她忍不住拉起被子蒙住了头,长叹一声,这退亲之路,实在荆棘丛丛啊。
一连数日,顾府都差人送来各式名贵药材,也因此,顾炎负荆请罪和御医看诊之事也传遍了上阳城,顾府的不动声色与顾炎的坚定言行似乎都在说明他对卫其羽的感情和亲事丝毫未被刑克之说影响,反而换了种形式成就了顾炎在坊间人人赞叹的情深似海,义比千金的上阳顾郎形象。
这般重情重义的郎君,卫其羽还有什么退亲的理由。
这日清晨,卫其羽刚刚起来,便听到皇宫里的马车到了,想必顾贵妃在宫中也算着日子。
事已至此,卫其羽决定直面。
南熏宫中,顾贵妃正在案前画画,远远望去,真像是寻常人家的家姐在等待妹妹的到来。
“参见贵妃娘娘”卫其羽上前行礼。
顾贵妃忙上前扶起她道“不必多礼,你身子可好些了?快起来。”
卫其羽忙道“已好了,多谢娘娘垂怜。”
顾贵妃笑道“你我是一家人,不需如此客气,叫姐姐即可。”
卫其羽望着顾贵妃满脸温和笑意,与上次相见时筹谋退亲,连敲带哄的模样判若两人,心中不由暗暗堤防。
见顾贵妃张口道“来人。”
宫女捧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鸳鸯玉佩,色泽淡雅,品色上乘。
顾贵妃笑道“昨日见到这对鸳鸯佩便想起了你与顾炎,此番赠你,算是为你和顾炎求个好兆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