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旦身为皇子,府中已有了皇子妃和两个侧妃,还出来招惹花魁,你为何替他瞒着,有你这样做人舅舅的?”
顾炎并不看她,只望着卫其羽道“我近日得知,萧旦用我的名字与夏灵雨在此私会数月,为防横生枝节,我要他今日过来与花魁做个了断,不想竟遇上了其羽与郡主。”
风宁一愣,任谁也想不到真相竟是这般,只好道“如此说来,你竟是被萧旦拖累了。”
她指了指楼上道“大皇子妃生性彪悍,听闻已打死了皇子府中两个婢女,据传都与萧旦有些关系,我看那夏花魁娇滴滴的,恐怕经不住皇子妃搓磨,你这个做舅舅的应好生劝诫他,莫要因此事害了她的性命。”
顾炎微微一笑,笑中冷意湛湛“多谢郡主提醒,今日之事还望郡主守口如瓶。”
风宁摆了摆手“放心罢!”她返身拉着卫其羽的手道“其羽,依我看,这小山楼也不过如此,我们上别处去看看罢。”
卫其羽此时脑中皆是浆糊,忙点头说好,任由风宁拉着她朝前走,经过顾炎身边时,顾炎低声道“其羽日后若有什么不明白,直接来问我便是,不必妄加揣测。”
听得卫其羽后背一僵,走得更快了些。
回去的路上,卫其羽与风宁相互对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兴师动众出来一趟,什么把柄没有抓到,反倒知悉了皇室成员的一桩桃色密事,实在是心塞。
若夏灵雨之事传了出去,不仅大皇子妃要找她麻烦,顾贵妃也决计不会放过她。
这样想着,两人不禁为这小花魁捏一把汗。
如今再想夏灵雨上一世的结局,也不知是不是皇子妃干预后的结果。
风宁看着满怀心事的卫其羽道“其羽,既然顾炎没有和夏灵雨厮混,你可后悔了,不想退亲了?”
卫其羽不妨她有此一问,下意识摇头道“不,我怎会后悔?!”
虽然顾炎与夏灵雨并无纠葛,但这并不代表夏灵雨带给她的影响不存在,顾炎那四房妾室不存在,也不代表她与顾炎之间没有那些折磨和痛苦的过往,她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夏灵雨的事情便放弃了退亲。
她坚定道“婠婠,我要退亲,我们还要再想法子!”
“好好好,你切莫着急,我们再从长计议!”
三月三,上巳节。
作为春日里最大的节日,上阳城的人们给予了其最大的热情,每逢此节,人们会到穿城而过的上阳河边祓除畔浴,在水边以兰草等配置香汤,以此洗去往年的旧事与陈疾,也有青年男女相约至郊外、河畔、山野采摘兰草鲜花,野宴行乐,有亲近自然,祈求吉祥之意。
每年的此时,都是未婚男女极其盼望的日子,订了亲的男女也可同行出游,彼此拉近距离,了解习性。
离上巳节的日子越来越近,卫其羽收到了江惠然的邀约,邀她去城外的庄子踏青采兰,城外的庄子是卫其羽外祖父留下的产业,修得不错,卫其羽颇喜欢那庄子,但心里记挂着退亲的事,哪有心情肆意玩耍,想到去了还可能遇到江清言,便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又过了两日,卫母竟派人送来了顾府的帖子,她打开一看,竟是顾炎邀她上巳节出游。
看着帖子上熟悉的字迹,卫其羽一时有些感慨。
上一世顾炎避她不及,何曾邀过她出游。
记忆里唯一的一次出游,也闹得极不愉快。
她记得,她早早的准备好衣服吃食,兴高采烈的等了一个早晨,才等到顾炎的姗姗来迟,到了马车前,方知出游的并不是他们两人,而是多了杜云薇和赵成禹。
一路上,便是顾炎带着杜云薇,赵成禹带着她,她心中气闷难过,看到杜云薇便有气,对其冷眼讥讽,说话极不客气,惹得杜云薇掩面而泣,再不肯走了。
顾炎见之分外不快,竟当即拂袖而去。出游走到半路便散了场,她也被赵成禹送回了家,在家中辗转不安,夜不能寐,不知给顾炎写了多少信,说了多少好话,才让顾炎松了颜面。
她曾和这世上所有女子一般,盼着与夫君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看遍世间风光,觉得那是天下一等一的赏心悦事,总盼着顾炎空下来多陪她出去走走,岂料成亲前的顾炎对她退避三舍,成亲后顾炎军务繁杂,从不曾让她如愿,唯一一同看过的风景,便是漠北年复一年的风沙。
或许是隔了一世的缘故,再思及旧事,心中的愤懑之情几近于无,反是觉得有些沧海桑田的荒谬。
今世她对顾炎避之不及,只求退亲,顾炎反而关注起她来,甚至还主动邀她出游,当真是世事难料。
她放下帖子,起身离去,物是人非,她哪里还有与他同游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