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顾炎回来了,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她望着他,只觉他眉宇间有些阴郁,却不敢问他是不是去看了夏灵雨,那夏灵雨究竟如何了,他与她之间到底……
奈何,这丝阴郁隐没在新婚之夜,久久不曾消散。
待七日后回门,她特地让春芽去打听夏灵雨的事,得知夏灵雨没有死,却因落水过久,已形同废人。
当夜便被人送出了上阳城,不知去了何处。
后来,卫其羽在一次宴会上听人说起了夏灵雨,说她色艺双绝,冰雪聪明,可惜遇人不淑,害了自己,那人一边叹息一边朝她看了一眼,道“实在可惜了。”神色之间,似乎别有深意,她只觉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也古怪之极。
再后来,王静姝入了府,一次争锋相对时,王静姝讥笑道“你总以为顾炎是你一个人的,死死拽住不放,可这天下爱慕他的女子多的是,当年那涉江阁的花魁专挑了你们成亲之日寻死觅活,最后成了废人,你这般偏执,莫要步她后尘!”
那时她才知道,她的猜测和怀疑没有错,她的担忧和揣测也没有错,是她太过天真,因爱障目,假装看不见罢了。
那丝阴郁,早已为她与顾炎的婚姻埋下伏笔。
可惜,她很多年后才窥见真相。
这一世,在江惠然的提醒下,她想起了这桩旧事,为了退亲,她与风宁特地策划了这场捉奸。
可她看见了什么。
与夏灵雨依偎纠葛的人竟不是顾炎,而是萧旦。
那么上一世,和夏灵雨依偎纠葛的是否也不是顾炎?而是萧旦?
她以为的真相竟不是真相?
这样的认知让她混乱之极,看着面前风宁,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千头万绪,心中一片茫然。
风宁看出她的不对劲,道“其羽,你怎么了?既然里面不是顾炎,那我们先回去罢。”
卫其羽点了点头,浑浑噩噩随风宁朝楼梯走去,两人来到楼下,家丁奴婢皆被制住,有一人卓然背手而立,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转过身来,面上一片霁月风光,坦荡敞然,正是顾炎无疑。
他似乎已等了很久,目光停在卫其羽面上,几许幽深。
来捉奸的人捉错了对象,还被当事人逮个正着,无论如何都会有几分尴尬,但风宁并未如此,她反是冲上前大声问道“顾炎,你躲在此处作甚?”
顾炎面色不变,淡声回道“郡主为何用上躲字?还未请教郡主在此处作甚?”
风宁转了转眼珠“你不要避而不答,你既在此处,必定知道楼上是怎么回事,快说!”
“郡主方才亲眼所见,难道还不清楚?”顾炎的语气并不太好,似夹了冰渣般冷然,寒意甚重,顾炎向来知书识礼,难得有这般说话的时候,轻易便能听出他的不愉。
风宁却恍然不觉,按捺不住那颗求得真相的心,追问道“萧旦和夏灵雨是何关系?为何夏灵雨唤他顾郎!”
“莫不是你与萧旦串通,合谋骗了那花魁?”
顾炎嗤笑一声,对她的质疑不置可否,目光落到卫其羽面上,出声问道“其羽为何在此?”
顾炎的语气虽淡,目光却是沉沉,包含了太多意思,惹得卫其羽不得不向他看去,见他眉目凛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顾炎上前一步“可是特地来此?”此话指向明显,卫其羽也经不住有些窘迫之意,风宁上前挡住顾炎的视线道“我听说溶江两岸风景不错,便邀其羽出来赏春,走着走着便到了这小山楼,如何,不行么?”
顾炎略一挑眉,扫了眼被压制住的奴婢和家丁等人道“郡主好兴致,赏春竟带了这许多人。”
风宁扬眉道“我就喜欢人多热闹的赏春,怎的?不行么!”她抬手点了点几个灰衣人道“你还不命他们将人放开!”
顾炎的目光移回卫其羽面上,幽幽道“赏春固然是好,却要小心莫误入歧途,起了误会就不好了。”说着,抬手示意灰衣奴放人。
风宁打断他道“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你与萧旦串谋哄骗花魁,还是萧旦冒用你名头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