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这偌大的文昌庙中,仅剩龙錾、安成,以及那被铁链锁住,正陷入昏迷状态的汤文琼了。
“龙哨总,要不要给他解开?”安成小声问道。
望着那一脸憔悴呆滞的汤文琼,龙錾心下一叹,轻轻点了点头。
安成快步过去,手忙脚乱地将他身上的铁链去掉,那被饿了近两天的汤文琼,一从铁链中挣脱,立即有如一滩软泥一般地软瘫在地。
“去,给他灌点水。”龙錾下令道。
安成闻声,立即从声上掏出水壶,便朝他嘴里灌水。
“咳咳……”
那汤文琼被他这一猛灌,咳得几乎背过气去,他猛烈地咳嗽着,一下子从昏迷状态醒来。
猛地惊醒的他,立即注意到自已已被解除铁链,他左右互望了一下,竟似完全没注意到龙錾等人一般,就下意识地往文昌庙门口那枯井处跑去,不料才迈开步子,却又软软地倒瘫于地上。
“汤秀才,饿了两天,滋味不好受吧。”龙錾一脸似笑非笑,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是揶揄还是同情。
汤文琼挣扎着起身,一脸愤怒地盯着龙錾,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方厉声道:“尔是何人!却想对某家做甚?”
龙錾缓步过来,在离他数步外站定,淡淡道:“某叫龙錾,乃是大顺一名哨总,今天到此,特来救你。”
“救我?哈哈,你等竟是来救我?”汤文琼脸上泛起苦笑:“某家已决意殉国,愿为大明尽忠,岂要尔等这般装模作样地可怜!”
他身体虚弱,又说得急切,故连连咳嗽起来。
龙錾轻声一叹,蹲了下来,直盯着他怒火腾腾的双眼:“汤秀才,你听好了,某家不是可怜你这般境遇,而是可怜你这般为明朝殉死,未免太过不值。”
“哼!尔等宵小之徒,狼心狗肺之辈,焉能知我等忠义报国之心,焉能知我等为国殉死之情!”汤文琼愤怒地回道:“你以为,某家与那些投降流寇的重臣一样,乃是贪生怕死之辈乎!告诉你,你若现在杀我,老子也决不会眨一下眼!”
“好!说得好!”龙錾连连点头:“汤秀才忠烈之情,龙某看到了。只不过,龙某在想,象汤秀才这样的书生,这样自殉而死,哪怕死上一千个一万个,亦是不足以动我大顺分毫吧。”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汤秀才不要激动。”龙錾淡淡一笑:“龙某只是觉得,汤秀才人品忠义,从那写在袖口讥讽那首辅陈演的诗词,就可以看得出来,秀才乃是颇有才学之人,若就这般轻易赴死,却连一点浪花都溅不起,可谓死得轻于鸿毛,实在太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