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凌轩神色异常平静,银色睫羽之下的双眸深邃犹如冷泉,似水波不兴的紧盯住他。
紫云金甲知他心思暗涌,只是释然的微笑:“那个地方毕竟只是不被世人所知晓的边境王国,且地势险峻,甚至列为王国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能暴露出什么?”
“不……”月凌轩喑哑的嗓音似黄昏弥漫的烟色,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他知道。”
“他?”紫云金甲瞬然惊愕,瞳孔微微失色,而后沉幽下来,“为什么,他会知道?”
这里的他,二人心知肚明,自然指的是竹叶青,奈何青飘飘在这里,二人才没有放开来说。
“我也不明白。”月凌轩目光难掩疑虑,沉吟着道,“在我被迫加入贵族旗帜之前,他就戳破了我的身份,而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月虺尊也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
“月虺尊?”
他目光凛然如冰,继续道:“是暗月盟的亲王,同时也是我和辰的二皇叔,但现在暗月盟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什么!”紫云金甲身体一震,面色浓浓的不敢置信。
二人的自顾自聊,以及一些令其他人听不懂的话早就让他们面面相觑,茫然一片。铜角王犹豫良久,还是不好意思的插话进去:“师哥,你们在聊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钢甲炮也奇怪的附和:“就是啊!什么知道不知道的,而且月虺尊又是谁啊?”
二人暂停对话,对视一眼,眼神交互之间便明了对方的心思,紫云金甲刻意掩饰“没什么”之后,便示意对方找个僻静人少的角落去聊。
月凌轩点点头,那如皓月清濯般的墨瞳放柔,伸手揽过身边月凌辰的肩膀,轻轻地推入青飘飘的方向,含着温和笑意道:“青飘飘,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吗?”
青飘飘乌澄晶莹的明眸清亮流转于月凌轩身上,暗暗想着从没见过南溟轩这么柔情的时候,真不愧是亲兄妹啊,艳羡的同时牵过月凌辰的手臂,浅笑如九月檐下摇动的风铃:“我当然愿意,我和阿璃可是好姐妹啊,月凌轩,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月凌轩当即愣住,瞳光颤动:“你叫我……”
青飘飘忽觉反应过来,笑靥如明灼的桃花,灵动细腻,牵着辰的手左右晃荡:“这个啊,阿璃一早就和我们说了,其实你不用隐瞒,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
月凌轩:“……”
月凌辰有点心慌,像只柔弱的小猫那样躲避着他的眼神,愧疚的快要哭出来:“哥哥……我……我不是故意……”
话音未落,迎接而来的是一记温柔的摸头杀,月凌辰惊讶的抬起头,面前的月凌轩扬起宠溺而无奈的笑意,按压住她的触角,揉搓了两下:“好了,哥哥怎么会怪你,先让青飘飘带你玩一会,我和紫云金甲有点事要说。”
月凌辰乖巧的点点头,有些婴儿肥的面颊梨涡轻漾,昙花般忧郁而梦幻的笑意展露,即便脆弱的如同易碎的玻璃,却也令人心神宁静祥和。
月凌轩收回手臂,正要离开的时候,钢甲炮直接冷不及的拦住了他的去路,狂妄的仰着头直接针对:“月凌轩,你还没有解释之前的事呢,关于你加入贵族旗帜与我们为敌,你这件事可别蒙混过关啊!”
“哈哈哈,好嚣张的小子。”月凌轩片刻吃惊后,笑意兴致盎然,忍不住调侃道,“听说你还是圣兽队钢千翅的弟弟?我虽然没和你哥哥交手过,却也听说过他可怕的洞察力与运筹帷幄的分析能力,着实令人惊叹,但是你在比赛场上,能够制衡住哑奴,看上去潜力不错,但就是心性差了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行为,和你哥哥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啊!”
“少说废话!”钢甲炮面色羞赧,反怒出口,“不要转移话题!”
月凌轩神情如同寒潮般快速冰冷,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孤傲气质,高不可攀宛如天际寒月,他不紧不慢的道:“简单来说,就是某个人自称抓住了阿辰。”他的内心一点点沉落下去,回想内心荒凉如死灰般的哀寂的曾经,他都怨恨的发抖,在看到辰的时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心态,慢慢平复了下来,以淡漠的口吻继续道:“之后他威胁我加入贵族旗帜,我担心阿辰的安危,只能照他所讲的去做,参加嘉年华,阻止高科技队进入决赛。正如你们所见,我才成为贵族旗帜的队长,与你们为敌。”
铜角王诧异的喊道:“可是阿璃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
“没错。所以……”月凌轩脸色暗沉如堆积云翳的天色,眼神锐利如寒夜深林蛰伏的孤狼王,幽绿令人悚寒,“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如果只是自己一人受到煎熬,他也不至于恨意如此强烈,而眼下,月虺尊与竹叶青联合起来的计划牺牲了太多人,暗月盟无数的族人以及……黄泉长老的死。
铜角王几人心里一颤,他们能感受到月凌轩身上爆发出的强烈怨恨,那种令人脊骨发麻发寒的视线……而贵族旗帜的组成在他们看来是为了阻止自己所属的高科技队,换句话来说,月凌轩遭受的一切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前的对月凌轩的敌意已经全然消逝,如今的只留强烈的愧疚与悔意。
“月凌轩……”青飘飘润如秋水的剪眸逐渐失去光华,心口似是裂开细纹的白瓷,酸楚而又无力,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这个他是……”
并不是询问,她内心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了,不过是小小的挣扎与希冀,那个自己曾经最为尊敬崇拜的人将她与朋友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而月凌轩接下来的话也将会把自己打入更深的深渊。
“这个啊……”月凌轩眸底的料峭寒意消融,化为湖面柳枝垂漫的柔波,微微笑道,“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当时他蒙着脸,我未能辨别得出他是谁。”
青飘飘一愣,凉眸微闪,似是霓虹的光彩闪烁,内心的酸涩与嗓间的哽咽相混合:“我知道了,谢谢。”
月凌轩没有明面戳破,这已经给了自己对朋友仅剩的尊严,让自己不至于太过悔恨愧疚的面对他们,她明白,这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起那个人,以防自己太过伤痛,但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又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