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昭心里奇怪,怎么打斗痕迹都没有。 “嘭”身后突然一声倒地声。 她疑惑地叫了一声:“喂”。 没有回复。 转过头,鸭舌帽已经躺在地上。 宁昭昭觉得自己眼神是不是不好使了。 因为她看到。 那个本该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寸头青年。 逆着光站在那里。 她想说话。 嘴微张着,一时之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这人一直跟在后面,自己竟然没有一丁点察觉。 想到这里,右腿骤然爆发出力,直击对方太阳穴 。 寸头青年身体微侧,手肘抬起,拂开直击而来的冲劲,同时反手一扭,擒住她的脚踝顺势一推。 宁昭昭收腿时差点站不稳,脸上有点挂不住。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是个练家子,功夫还挺深。 “现下的年轻人都如此不讲理了吗”,寸头青年目光幽幽道。 宁昭昭一声嗤笑,武侠小说入戏太深? 寸头青年见状神色有点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是我该道歉,对不起,本来不关你的事;但看来你应该没有受伤......”, “谁说我没受伤了”,宁昭昭打断他,一脸冷笑。 “全身检查还没做呢,你倒想先逃避责任了”,她继续咄咄逼人,这个愣头青接二连三的给她找不痛快,刚才交手自己又吃了个瘪,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寸头青年眉头一皱,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要偷袭自己。 正要还口,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便上前一个箭步抓住她的手臂,大力拽她到墙角。 宁昭昭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刚要发作, “你不是能攀墙吗,快上去”,寸头青年快速在她耳边说,头朝传来声音的地方偏了偏。 宁昭昭顺着一看,不再管其他,猫弯了身子,弹射上墙,疾走几步,手一撑,便上到两层矮房的楼顶。 “在这里!快来”,那群人急吼吼的追过来。 “别让他再溜了,小心点,这家伙像条泥鳅一样”,跑在最后面的的人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 之前他们包围住寸头青年时,拿棍的拿刀的全都往上招呼了,却没人能碰到他分毫。 他的身体就像会预判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提前躲开,在他们眼里,他犹如一个虚影,而不是实体。 混乱之中,有几人被他戳中双眼,眼睛流泪不止,被这样戏耍,心里怒气更甚。 好不容易有人紧紧钳住他双腿,却被他以一种奇怪的体势一挣,便挣脱开了。 随后他钻了个空子,一溜烟就窜出去好远,一群人只得强忍怒气一路追去。 * 看来之前追来是想救自己,这个愣头青还真是四处献爱心,刚才也让她先上楼逃脱,宁昭昭双手抱在胸前朝下看,没急着走,她要看看他怎么应对眼前这群急了眼的疯狗。 寸头青年看她上去站稳了,才不疾不徐地转过身,等那群混混全都追到眼前。 看他这不紧不慢的架势,加上有之前吃的亏,一群人围着他瞪眼却一个也没敢先上前动手,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上啊!”站在最外围的光头怒吼,吼完用手搓了搓眼睛,他之前站得离寸头青年最近,眼睛被戳了两次,眼泪都流了好几回,好不难受。 宁昭昭站在上面看笑了,这群人这么没用还玩什么街头混混,算了,她就当日行好事,行善积德吧。 然后一个翻身而下,落在包围圈的外围。 稳住身子后,宁昭昭微微抬起头,“你是领头的吧”,指着光头说。 一群人看她去而复返,这么嚣张,仇恨点瞬间拉到她身上,数只眼睛狠狠盯住她。 “你们这一闹腾,我倒是想起些事。我记得横哥跟我说过,他最讨厌一些偷鸡摸狗的行为...”宁昭昭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往鸭舌帽倒下的地方瞟。 “你说要是他知道了我和我朋友今天的遭遇,你还有混出头的那天吗”,说完轻蔑地侧过头,玩弄自己的指甲。 一群小喽啰看向光头,等他发话。 光头看她笃定的样子,愣在原地,嘴唇微动,心里快速回忆,上次吃饭时阿友是跟他提到过老大身边来了个重要人物,至于叫什么,他那天喝高了,模模糊糊记起来, 好像...是叫横哥。 他现在在这条道上处境,怎么也不好得罪人,何况还是自己老大身边的红人。 光头收了手中的铁棍,神色复杂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今晚的事改天我们登门道歉,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宁昭昭眼珠子飞快一转:“我姓梁”。 “那...梁小姐,我们送你和你...朋友回去吧”,光头主动让了身后的道路,他的手下也纷纷让道。 “走吧”,宁昭昭大步向前,看了寸头青年一眼。 寸头青年会意跟上她。 一行人在巷子里一路无话,是光头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他略有迟疑地说:“梁小姐,今晚的事实在对不住,我看你们身手不凡的样子,回头还得你帮着在横哥面前美言几句,最近我们兄弟不好过啊,不然也不会...干些小偷小摸的事了”, “行啊,我这人很好说话,像你这么明白的人也不多了”,宁昭昭说完对他明媚一笑。 光头也跟着附和的点头笑起来。 * 主街道已在眼前,宁昭昭停下来,说:“就送到这吧,我们还有私事要办”。 说完拉着寸头青年的袖子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光头一行人站在后面满脸堆笑的目送他们上了车。 “哥,阿友哥回消息了”,光头旁边的阴阳头低头看了手机许久,才眼神躲闪地对光头说。 “是嘛,说了什么,那个横哥记不记仇”。 “不..不是,阿友哥说,老大身边新来的人物是个女的也不叫横哥”,阴阳头快速地说完并偏过头不敢看光头的脸。 “我#你妈的”,光头不敢相信的愣了一下,随后暴跳起来打了他的头一掌,阴阳头的发型被这么一打,缺了半边,远看就像个鸡窝耷拉在头上。 “还不快追!”,光头气得“追”字都吼破音了。 话音刚落,宁昭昭乘坐的出租车疾驰而去,隐入车流中。 * 宁昭昭坐在后座上,回头看光头一行人跳脚的模样,大笑出声。 寸头青年坐着没动,说:“胆子还挺大”。 宁昭昭不觉得惊讶,问:“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开口编故事的那一刻,你要是早拿准了他们,也不会跑了”,寸头青年仍旧目不斜视的坐着。 “但凡他们有点脑子,也不会被我糊弄,不过也多亏了你先把他们惹急了,这人一急啊,就是容易出错”,宁昭昭调低车窗,夜晚的凉风很吹起来很醒神,也是为了缓解紧张。 继续道:“我就赌一把,有没有横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里没谱。他手下要收拾一个路人,他自己都出动了,这得多闲,要么就是刚称霸的想要给手下做做威风,要么就是被自己上边的人冷落太久了,没局没钱没活干”。 “赌输了呢”,寸头青年反问。 “输了就打呗”,宁昭昭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也挺能打么”。 “你不怕我学你溜之大吉?”,寸头青年轻声问,尾调扬起。 宁昭昭没吭声,这个愣头青虽什么也没明着说,但语气里总透露着一种道德谴责的意味。 良久,才回答:“怎么说这都不是我的事,我帮了你,这算你欠我人情”。 寸头青年转头看了她一眼。 宁昭昭手撑在车窗沿边缘,眯着眼睛看车外流动的人群,光影打在她的侧脸上,或明或暗。 “师傅,前面公车站停一下”,寸头青年对司机说。 他下车时低声说了句:“明飞路,207号,要找我还人情就叩门五声”,说完嘭地关上车门,朝车道相反的方向走去。 “姑娘,那你去哪”,司机回过头来问。 “陕西路清夷坊”。 汽车发动,宁昭昭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模糊的人影,一声轻笑,她只是随口说说,这个愣头青还自报家门了。 萍水相逢一场,一觉睡醒后谁还记得谁呢。 * 到清夷坊时已经是后半夜。 宁昭昭拍了好半天的门才有人来给她开。 是前台小妹小芒,跟着曹思干了好几年,小姑娘睡眼惺忪地认出宁昭昭后,问她:“昭昭姐,要我叫思思姐起来吗?” “不用,你给我开个房间,你也去休息吧”,宁昭昭边走进去边说。 清夷坊是小酒馆和民宿一体的,前些年曹思来了景江市后,打拼了点底子,去年才开的,宁昭昭经常过来帮忙。 曹思看着人娇滴滴的,脾气却十分火爆,做起事来很拼,她手下做事的人,没一个敢懈怠慢工。 宁昭昭常常打趣她,按她这劲头,说不定很快就世界五百强了。 每每回她的都是一记白眼。 清夷坊装修的很有情调,古色古香,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味道。 不得不说曹思很有商业眼光,景江市近年来凭借好山好水的天然优势,旅游业迅速发展,连带着曹思这个小馆子,也是开得风生水起。 曹思虽脾气火爆,但做人十分上道,性格大方,短短几年就结交了不少人脉,当然,有一部分是主动请缨的,谁不想和美人多几分交情呢。 宁昭昭有事找她帮忙,是要算价格的,不过这价钱由宁昭昭自己定,她要是高兴,只给一元钱都行。 除了给钱,曹思还会要求她多留几日,按她的说法,就是开店太累了,留她唠嗑唠嗑,给自己放松几天。 这里离吴和镇不算远,火车过来大概三小时的车程。 * 宁昭昭进了房间锁上门后,坐在桌前,翻出笔和纸,打算好好整理一番。 她在纸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思考。 半年前,她试着将青铜灯的其中一盏副灯悄悄流入地下市场,她手中的那盏飞鸟青灯不是单独一盏,还有两盏副灯。 主灯和副灯造型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主灯的灯架比副灯要高出2cm左右,灯托也小了一小圈,不放在一起对比,根本看不出差别。 这灯,是她的外公留下的,准确的来说,不是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