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凌筱还是回了秦雅兰那里,凌晨一点,悄咪.咪爬进了秦雅兰的被子。 “唔?”秦雅兰迷迷糊糊醒过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凌筱蜷缩在她身边,闭眼抱着她的手臂,不说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雅兰扯了扯被子盖好她,也闭上眼睛:“怎么了?” 半晌没有回音,就在秦雅兰快要再睡着的时候,凌筱说:“我好像对别人太刻薄了。” “嗯,你做什么了?” “我指责别人不真诚,但其实我自己也没多真诚。”她停顿了一下:“我还没他真诚。” “那就跟人家道个歉呗。” “可我感觉道歉也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会呢?”秦雅兰声音淡淡地,不疾不徐:“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很脆弱,随便一根稻草就压倒了,可有时又出乎想象的坚韧,就看他对你够不够重要了。” “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慢慢想吧,总会解决的。”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秦雅兰很快又睡着了。 凌筱抱着秦雅兰的手臂,脑子里满是于泽皓低沉而失落的声音,说他要走了,说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想起他站在车外略显萧索的样子,凌筱的心里怅然若失。 可他今晚做的那些事,又让她感到十分退却。 当喜欢变成绑架和占有,那所谓的感情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明明认识凌潇,却瞒着她,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误会了她跟费正哲,也不肯多问一句,上来就给她下结论,胡乱发脾气。重点是,他大半夜的还暴力驾驶把她挤出公路,怼到山上去了…… 简直是糟点满满。 凌筱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交于泽皓这样的男朋友,是打算气死自己么? -------------- 下个月就是春节了,加上于泽皓还在,于家各种约饭不断。 这晚鼎尊的几大股东携家人齐聚,吃饭的地点就近定在了公司旁边的酒店,就是阿芙缇举办年会的酒店。 这酒店也算是鼎尊高层的食堂了,平时接待吃饭基本都在这里。 于景鸿喝了口汤,看一眼儿子:“什么时候走?” 于泽皓不痛不痒地说:“过几天吧,再说。” “也没个计划,回来半年那边你还管着吗?” “没看年报?不好好的吗?” 于景鸿叹了口气,三两下把那碗汤喝完了,对儿子实在没脾气。 鼎尊扩张海外市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起初只是小打小闹,没有太多作为,它的海外事业真正大面积翻红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于景鸿比较保守,虽然在国内一贯运筹帷幄决断分明,但对不熟悉的区域和市场,他始终持着谨慎态度。 直到于泽皓离开一级方程式,中断了职业车手生涯,开始全面接管鼎尊的海外事务。 除了房地产,于景鸿知道他还投资了别的行业,约摸还是跟赛车有关系,但因为没有涉及公司资产,他也不太过问,只听说盈利还可以。 关于这一点,于景鸿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倍感欣慰的。古人言总有它的道理,比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的。 看来他于景鸿的儿子,就算没有他在身边言传身教,照样是天生的经商头脑! 于泽皓并不关心他爸是恐龙还是老鼠,反正每年按要求完成业绩交差,其他事他们也别管他。 对面几个董事照例玩笑恭维两句,夸赞于泽皓青出于蓝,年轻有为。这些天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于泽皓也听不出什么新鲜花样了。 “听说隔壁的联合了金融资本把伦敦之前那宗地拿下来了。”张董事在闲聊中开口:“还有那什么,最近是不是都在往伦敦买地收楼?皓哥你说说?” 这位董事跟于景鸿风格不同,紧跟时代脚步,喜欢尝试新事物,对海外发展始终信心十足,也就少不了每次逮着于泽皓深入探讨。 于泽皓其实有点痛苦。 于景鸿闻言看过来,一桌人也跟着看过来。 “是。”于泽皓没法,点头说:“国内地产公司最近在伦敦的动作是有点频繁,拿了不少地块和物业。” 张董摊手给于景鸿:“你看。” 其实这些业内信息他们都清楚,张董事在这时候拿出来聊,也是想在私底下推动集团明年的投资方向有个侧重。 于景鸿问儿子:“你觉得呢?” “资金流向能说明些问题,但卖的也有,每个物业情况都不太一样,尤其是收购,需要谨慎评估。” 于泽皓语气平淡,明面上听不太出他的主张,但在座也都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城府了,头脑很清楚。 按理说,于泽皓目前负责执行集团的海外事务,张董事的主张对他是种助力,百利无害,他没理由拒绝。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不出意外,未来掌门的也就是这个年轻人了。 他明明持有足够的股份,却要以执行身份去接管半死不活的海外板块,不就是为了向董事会证明些东西吗,现在也确实证明了。 从一开始,这个年轻人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能力实现,不会任人摆布。 不过到底年轻,还没站稳脚跟就这么风格强硬,轻视关系权衡,将来难免要吃些苦头。 于景鸿倒是高兴的,觉得儿子不拘一格,有自己当年之风!成大事的人,就该有自己的脾气! 一桌人心思各异,但于泽皓根本没想那么多,至少没他们想的那么多。他做事向来只凭他的认知和心情,管别人想什么? 就这么聊了会儿生意,尤名慧在桌下小幅度给了老公一脚。 于景鸿虚咳两声,给于泽皓指了指对面:“还记得你陈伯伯家的女儿吧,丽琪,你小时候还带她一起玩过。” 于泽皓顺势看过去,陈董事身边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打扮精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声音脆生生地:“泽皓哥。” 小时候?那得是多小的时候? 不记得了。 于泽皓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般乖顺的姑娘,长辈们大都是喜欢的,尤名慧觉得还不错:“丽琪也是在英国,在威斯特……敏斯特大学读传媒,明年就毕业了,初出社会,你要多关照她。” 于泽皓一脸困惑,去看陈丽琪,后者倒是善解人意,小声提示他:“Westminster。” 于泽皓失笑,转头看他妈,嚯哟,背得挺辛苦呢吧。 陈丽琪也笑了。 气氛一时间又变得融洽起来。 “丽琪,你要是真想留在英国,就让皓哥给你些建议啊。”陈太太跟着出声:“都在一个城市,平时可以多走动联系。” 陈丽琪抿嘴笑,殷殷望着于泽皓:“可以吗?” “……” 给他相亲的意图相当明显了。 于景鸿和尤名慧就这么个儿子,从小没拂过他的意,当然想拂也拂不过去。 他从小喜欢车,于景鸿就给他弄了个卡丁车场,请了教练来教,教练说有天分,于景鸿就砸钱培养,给他组车队。 真正能够进到F1围场的车手凤毛麟角,没有哪一个不是拥有极高的天赋,自幼就开始培养的。赛车需要投入的金钱和精力,难以计量。 如果说在这条席位稀缺的道路上,能沿着既定方向直线晋级的车手没有几个,那于泽皓是幸运的。 可他还是没能走到底。 于景鸿倒不遗憾,男人嘛,就该有血性有思想有决断!人生经历都是资本,不当车手,回来接管生意也一样。他于景鸿的儿子,干什么都是人中龙凤! 对儿子盲目自信的于景鸿,唯一操心的就是儿子的婚事了,倒不是非要商业联姻,只是担心他哪天领回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媳妇。 毕竟对“陌生市场”持谨慎态度的于景鸿,对外国儿媳暂时还接受不了,尤名慧也觉得有点,语言沟通困难,一起逛个街也费劲啊…… 夫妇俩晚上躺床上就开始琢磨,他们儿子这次回国半年是不是失恋了回来散心的,也不敢多问,瞎琢磨的结果就是给他找一个来试试眼,说不定喜欢呢?要是能赶在回去前定下来就更好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儿子回来的时候没失恋,回去的时候,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