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隔壁车间早已乱作一团,人声鼎沸!
男男女女挤在一起看热闹,有些人干脆站在凳子上观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少文扒开人群朝里挤,只见一个蓄着茶壶盖头的彪悍男人正拿着皮鞭恶狠狠地抽打缩在墙角的一个瘦弱男子,那人痛苦地呻吟着,身上的粗布衣服已裂开好几道血口子。
彪悍男人也不嫌累,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继续抽打,口中还骂骂咧咧的:“猪头三!敢跟老子捣糨糊?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叫你捣糨糊!看我今儿不抽死你!”
当他的皮鞭再次扬起时,手腕却动弹不得,像被一只铁钳给夹住,他奋力挣脱,却又挣脱不了。
“住手!这里是工厂!不是你耍横的地方!”少文一脸严肃地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的手腕攥得更紧了。
“哟呵,你他妈打哪儿冒出来的?敢管老子的闲事?你谁呀?”这彪悍男人歪着脑袋怒视着少文,眼珠子鼓得差点要掉出来。
管事这时也挤了进来,厉声喝道:“不得放肆,这是三少爷,新来的总稽查!”
“什......什么?他......他?”
工头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在少文面前求饶:“三少爷啊,您可饶了我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他自顾自地朝自个儿脸上煽了几巴掌。
“为什么打人?”少文厉声责问。
工头一脸委屈状,指着刚才挨打的小工说:“这小子不好好干活想偷懒,故意把机器给弄坏!”
少文没有接腔,抬头朝众人扫视了一眼说:“大家都回去做事吧,别看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后来少文经过暗访得知,这次事件只是业内工头与工人冲突的冰山一角,长期以来的封建工头制早已让工人阶层恨之入骨,工头堪比恶霸,工人进厂都要经过这些“封建把头”的介绍,要给他们送礼或封红包,进厂后打骂甚至开除也任由工头,另外逢年过节还要给他们送钱送礼,工头不用做工却能拿双饷......
这一系列的了解更坚定了少文改革工厂,革除工头制的决心。
归国后许菲林打过一次徐子昂家的电话,想约他和林少文出来吃顿饭,不过在得知少文拒绝后,许菲林很快便找个借口将约定取消了。
相比少文单调且繁杂的生活,许菲林过得可谓“有声有色”,不停地参加各种晚宴、茶会、音乐会、牌局……
这不,最近又迷上了爵士舞和伦巴,只要她在家,她的闺房里总一天到晚地开着留声机,一会儿是《蓝色多瑙河》那凉阴阴地匝着人的调子;一会儿又变成《Rose,Rose,I Love You》那欢快悠扬的爵士乐。
这晚楼上正奏着气急吁吁的伦巴舞曲,许菲林踩着白色镂空的高跟鞋,穿着一袭玫瑰红电光绸的长裙子,跳起伦巴舞来,一踢一踢......
这几天,一则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申报》、《字林西报》、《新月》、《诗刊》等报刊杂志,都在争相报道,无线电里不厌其烦一遍遍播放着那婉转高昂的女声:“沪上小姐游艺大赛即将开始!报名仅剩最后一日!请各位才德兼备的名媛淑女们抓紧时间到南京路先施公司报名咨询!本次活动是为筹建麻风病医院所举办的公益筹款,大会将于本月18号在“大世界游乐场”拉开帷幕,所得善款将全部用于建设沪上麻风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