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已经没了多少肉,脸上的骨头也非常突出,呼吸已经停止,整个人已经没了一丝生气。
刘毓芳和厉秋已经在旁边哭成一团,厉函始终站在床尾,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跟老爷子说着孩子说着从前和现在,几个小时,天人永隔,阴阳两端,这辈子就这样别过了。
刘毓芳兴许是伤心难过到了极限,精神理智开始崩溃,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厉函,抬手指着他大声哭喊,“你姥爷没了你就一点儿都不伤心吗!你就这么看着,看着他走,你好狠的心啊……”
舒恬攥着男人手臂的五指收紧,听到刘毓芳毫无缘由的指控,心脏像是被用一块滚烫的烙铁印上了一般。
她理解她的痛苦,可是这样的痛苦不应该再一次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况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厉函的心里有多么煎熬。
就在舒恬忍不住想要开口为他说话时,那双被她握住的手忽然用力的回握住她,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的骨头都要捏碎。
她疼的皱起眉头,却没有挣开。
转头去看身侧的人,他的视线已经停留在老爷子身上,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他没有反驳,就这样安静的站着。
别说是舒恬看到这一幕会难受,就连令君泽都替他委屈。
可是这人却一言不发,一字不说,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对他来说现在的争吵才是对逝去的人最大的不尊重。
他一点不怕被误解,只想安静的再多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最后的告别。
“用不用通知妈那边?”刘毓芳的老公算是唯一比较清醒的人,想到这是最后一面,还是觉得应该通知一声。
谁知,话音刚落,急救室外面忽然想起一道沉闷苍老的声音,“不用你们说,我自己过来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厉姥姥就站在门口,身边陪着搀扶的人是老宅的司机。
老人家目不斜视的走进来,直接停在了病床床头位置,微微佝偻着的身体带着一股平静的气场,苍白的头发覆在脑后,低头看着这一辈子陪自己走过大半生的人,此时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没有哭天抢地,没有大动干戈,甚至连哭泣的声音都没有。
她只是抬手默默的抹了一把眼泪,没让任何人窥到她的哀伤。
“行了,你爸爸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长寿了,该看的,该听的,该吃的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好哭的,将来那一天蹬我下去陪他,也不会孤单太久了。”老人家语气非常平淡,甚至在这字里行间之中能够体会到一份安详。
兴许是人老了,总是会想到有这么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事情也已经想开了。
早晚的事,谁都避不过,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节哀顺变。
死了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生活下去,残忍,却也没有选择。
“你们都好好想想怎么料理后事吧,我年纪大了是出不上什么力了,阿函,你姥爷最器重你,后事你和你妈商量着来。”
厉函阖上眼眸,重重点了点头,“好。”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跟你爸单独待一会,我跟他交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