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真的好残忍。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名戴着口罩,带着帽子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刘毓芳立刻走上前,她想问问老爷子的情况,只说了一个字声带已经发不出声音,“怎……”
对方明白她的意思,惋惜的摇了摇头,“要下病危了,抢救还没结束,我们还在努力,家属先做好思想准备吧。”
说完这句话,医生重新转身进了抢救室,门关上,一切隔绝,明明不过一段距离,却像是两个世界。
所有人都听到了病危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刘毓芳的哭声都压得很低,现场的氛围像是到了修罗场,无比沉重。
厉函突然可笑的发现,墙上的红灯跟原来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连这一盏红灯都灭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那一刻,忽然,墙上的灯光消失了。
映照在人脸上的红色没有了,只剩下几张惨白的面孔。
厉函抬头,视线死死的盯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像是要把那门板看穿一样。
舒恬从来都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再急迫再绝望的时候都没有过,那种瞬间迸发出来的悲哀和期待,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纠缠在一起,矛盾到极致产生出一种令人心慌的不敢面对的心里预设。
咔哒
门被推开一条缝,走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令君泽。
顿时,四下无声。
令君泽的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厉函身上,凝视的那一刻,他轻轻开口,“抱歉,人……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刘毓芳瞪大的眼睛在听到这样的回复之后慢慢耷拉下去,眼泪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泪水将她淹没,憋在胸口的那口气一下子爆发了,她大喊一声,如此绝望,如此悲凉。
“啊!爸爸……爸爸……”
身后,厉秋也一下子哭出来,或许是年纪轻一点,她还有力气抱住刘毓芳,尽管姿态也充满了哀伤。
舒恬看着周身的一切,忽然想到书里的一个问句
你见过大洋深处的海底吗?
在那本书的最后,作者写出这样一句话,她当时觉得没有人能够亲眼看到大洋深处的海底,可是这一刻,她却明白了。
是有的。
眼前的一切,就是在大洋的深处,那漆黑无比,压力无比的海底,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在承受着即将超过负荷的重量,没有声音,也没有呼吸,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
每一个人都变成了被封锁在瓶子里的个体,尽管周围的一切都在奔腾汹涌,只有心口这一方小小的地方存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