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缩着肩头,指尖指着房梁说道:“爹您昨儿不是因为这件事罚我跪祠堂,是我说要接管家业爹才罚我去跪祠堂的。” 林老爷回想起来,抓住季辰单薄的肩头,说道:“戎辰,林家就你一根独苗,你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就不想为我林家争口气呢?做上举人娶年夫子妹妹对你来说很难吗?” “年夫子同意了这门亲事?”季辰问道。 林老爷说话从来也不经过脑子过滤一遍。要不是知道林老爷这个说话特点,他被套进去就出不来了。 林老爷摸了摸小胡须,眼神飘忽地说道:“爹正和年夫子商量呢,等有年夫子答应了我就安排你和年夫子妹妹成亲。” “爹,你根本就没和她商量,对吧。”季辰翻着白眼说道。 “你小子懂什么,这叫先斩后奏!”林老爷义正言辞地说道。 季辰特别想说“好个先斩后奏”,不过他不能说,毕竟现在他是林戎辰。 博子突然说道:“年夫子你来了。” “嗯?”年月刚踏进一只脚又突然想抬回去。 林老爷看见,直接抓住年月的手把她往里面迎边说:“年夫子,考虑得如何?” 年月神情木讷。她知道林老爷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想回答装作不清楚林老爷话意。 林老爷看年月表情又笑眯眯地说道:“年夫子,咱两家的亲事,你考虑得如何?” “哦——”年月站起,“林老爷,舍妹似乎对令公子没什么印象,昨儿林公子好像没同舍妹相见啊。” 林老爷一听目光转向季辰:“你昨儿是又去找那些个青楼女子了?” “我没找什么个青楼女子,我就是去找丁鼎吃酒了。”季辰装傻充愣地说道。 “你不和丁家那公子抢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吗?怎么会和他一起吃酒了?”林老爷疑惑道。 季辰微笑:“不信儿子就去问丁鼎。” 年月挑眉,笑了笑:“林老爷,不如你这就去找丁公子问个清楚,正好我可以教令公子一些令舍妹开心的花招。” “有劳年夫子了。”林老爷欣喜说道,“戎辰,和年夫子好好这儿,我这就去找丁公子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季辰乖巧地点头:“好的,爹。” 看见门关好以后,屋里就只剩年月和季辰两个人。年月坐下,说道:“林戎辰你这编谎话的功力还是没长进,万一林老爷真去找丁公子问话,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家法伺候吗?” “我挨打你不心疼吗?”季辰走了过来。 年月打了一下季辰堪堪靠近的手掌,说道:“我又不是你娘子,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季辰吃痛地甩了甩手,说道:“你这婆娘下手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啊?小心这辈子你嫁不出去!” “林戎辰我嫁不嫁得出去那是我的事儿,你还是操心你自个吧。”年月站起,鄙夷地说道,“我看你不背不读,你也过不了今年的乡试。” “过不了那是我的事,照你的话奉还。”季辰昂头挺胸地说道。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年月嘴角抽了抽,说道:“我只负责教你理解那些书上内容,我不会替你去乡试的。” “嗯,我知道。”季辰坐下吃着花生米说道。 年月手滑动门闩,说道:“林戎辰,那些书的内容我已经讲解过好几遍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几遍,我不想和你多说了。” “欸,等等啊,你还没说教我收服你的办法呢。”季辰戏谑地说道。 年月手停下,转头看着季辰:“这你自己去揣摩。” 季辰猥琐地笑道:“我知道了,年夫子,好走不送。” 一下子又鸦雀无声。博子探脑袋进来,低声说道:“公子,年夫子走了。” “嗯,我知道。”季辰招手,“你进来。” “公子,做什么?”博子傻愣倚在门口说道。 季辰直接把博子从门口揪进来,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说道:“来,这些你替我写了。” “嗯。”博子咬唇。他家公子果然不是一个好人。 “我出去一趟,等一下我回来必须看见你写完。” 博子委屈地点头。 …… 隼舒展翅膀,锐利的目光在四处扫视。突然间,隼展开近一人双臂展开那么长的翅膀。一哨声响起,隼的尖嘴咬住一只兔子极快地飞回来站在男子手腕和肘部的中间。 “鸣,吐掉。”樊鹤说道。 隼尖叫了一声,松开嘴巴,兔子掉地上。眼看兔子要跑,樊鹤拿起尖刀刺中兔子心脏,抓起兔子耳朵,割下几块肉给隼吃。 “樊兄。”年月走来,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视线尽力避开那只兔子尸身。 樊鹤看了一眼手上的兔子,笑了笑:“你还怕这个?” “我吃素。”年月低头说道。 樊鹤把兔子丢在草堆里,用布擦了擦手,说道:“可以了,你抬起头吧,年过来,你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对吧?” “樊兄,你料事如神。”年月摩挲几下玉佩,低头看着上头的图腾。 “那是龚世林镖局固有的的图腾。”樊鹤吹了吹火绒罐里发黑的火绒,吹起了火便点一些到干草上。 年月只见一摞石头围成圆圈,中间有几块木头和一些干枯的草。不过一会儿火势逐渐变大,年月看得专注。待樊鹤把兔子剥得只剩肉架到火上烤时,年月才又问道:“樊兄,我曾听闻龚世林的镖局因为得罪人,全家几百口人被灭。龚世林只有七个儿子,而我未曾听过龚世林家中有过任何一个妻妾有诞下一女。” 樊鹤看着年月,说道:“龚世林是老江湖,老谋深算。你觉得,他就不会有为自己留后手吗?” “如果龚世林留一手,我就有可能是龚世林的女儿?”年月疑惑。 樊鹤目光深沉又道:“但有可能不是。当初龚世林全家几百口被灭就连当地衙役也不敢深究,可见凶手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 “樊兄,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吧。”年月瞥着樊鹤说道。 “是。”樊鹤又往火堆里添柴火,又说道,“我混迹江湖这么久,也道听途说了不少,真真假假我去探查了有几月,查到了一些线索。” 年月从容地问道:“樊兄你查到了什么?说吧。” 樊鹤一笑:“年姑娘,你之前不是不想知道吗?” 年月笑了笑:“现在想我知道……樊兄不想惹杀身之祸不说,也可不说。” “年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问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为什么,樊兄你的兔肉熟了。”年月指着表皮已经变得焦黑的兔肉说道。 樊鹤咧嘴一笑,摇了摇头:“年姑娘怕我到处和挚友说吗?既然如此,我便是不问了。” “樊兄?”年月诧异地看向樊鹤。 樊鹤撕着兔肉,说道:“景文帝十五年时,汤云将军被人上书说是反贼,而被抄家定罪时。汤云将军最爱的小妾紫烟怀胎七月,紫烟那个时候回娘家探亲还没被牵连。紫烟也对汤云感情甚深,听到消息后,紫烟为此不顾近临产就连夜赶回汤将军府。因为紫烟是青楼卖唱的艺伎所以不能入汤家族谱,这幕后黑手一时间还不能查出来。在紫烟快到汤家途径镖局的时候生产了……接下来我不说你大概清楚了吧。” “那个孩子留在了龚世林的镖局?然后紫烟回到汤家被幕后黑手发现给杀了?”年月问道。 “你想得差不多。那个孩子其实是要被送到汤将军的一个好友那里,不过没成,那个孩子不知所踪。”樊鹤说完吃着兔腿,看着年月思忖把另一个兔腿放到她手中说道,“事过年久,我也不能十分确定,毕竟我们又没历经过,谁能说是真的?” 年月点了点头:“樊兄,我不食肉,这事情你我都不好说。那如此你就不要查了,一切都交给我。” “年姑娘。”樊鹤摇头,站起吹了个口哨。 年月看着隼站到了樊鹤臂膀上,说道:“樊兄这鸟是如何驯服的?” 樊鹤笑出声音:“我娘是胡人,小时候她教我的。年姑娘没事了,你就回去吧。榜眼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年月。” 年月回头看了樊鹤一眼。樊鹤身在江湖多年,好像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似的。眼看樊鹤走远了,石堆里的火也被扑灭。年月便也离开这里。 …… 大堂上布满鬼哭狼嚎的声音,博子在一边捂着耳朵缩着肩头。看着季辰被戒尺打殿部,那么惨,他看着都有点后怕。可是谁叫他家公子非要让他代抄呢?这自讨苦吃能怪谁? 季辰闷声一会儿又忍不住哀嚎了好几声,等林老爷打累了,喊道:“爹,我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