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堂中弥漫着的悲愤伤怀，被楚曦这一搅和，倒也是散了许多。

顾明见表妹那古灵精怪插科打诨的模样，眼中深邃黑沉立时散了许多，嘴角也不住地微微扬起了几分。

幼时姑姑还在世，他仍记得亲自下厨为他下寿面的姑姑。

姑姑去世时，父亲与两位叔叔的懊悔与背着人暗自痛哭的画面仍能历历在目，父亲与两位叔叔没办法护住姑姑。

他与几位弟弟们可不同，且表妹也并非是昔日的姑姑，他们绝不会犯往昔之错。

顾明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楚曦亲昵地靠在老夫人肩上，“她们想让朝阳嫁，朝阳便嫁么？朝阳又不傻。”

脑海中猝然浮现李宸的面容，楚曦刹那失神，“便是要嫁，朝阳也要自己来选，早早在朝阳五岁之时，便与阿翁求了圣旨。”

“圣旨？”老夫人诧异。

顾青山闻言倒是揽须一笑。

“是啊”楚曦在老夫人的肩上蹭了蹭，“所以只要朝阳不愿，便无人敢强迫于我。

是故外祖母别担心了，那些人便是想做什么，最终也不过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不足为虑。”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她忧心的是阿翁的病情还有……那位方丈留下的预言。

好容易劝好了老夫人，楚曦与顾明一同出了院子，行步于园林之间。

“大表兄，外祖母遣你来送我回小院，这一路上你便打算一句话都不与朝阳说么？”

这话语中带来分明的调侃，可生生却叫人不忍责怪。

顾明睨了眼身边的楚曦，“方才你在祖父祖母跟前说了那样一番话，可是在外头遇上了什么人？”

见楚曦似要狡辩，便又先一步开口，“在言及婚嫁时那片刻的失神，是想到了谁？”

“……”噗噗两支箭直插心口，楚曦话语一噎，完败。

见她沉默，顾明掀了掀眼皮，沉声道：“无论你在外头遇见了什么，都该牢记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该要有数才是。”

什么叫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楚曦猝而低头，老脸一红。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时在月下洞中的相拥，与互许永远。

还有印在大师兄脸颊上的……亲吻。

脸上若火烧一般红彤彤的，楚曦不敢抬头叫大表兄看见什么端倪，虽然话已至此这有些掩耳盗铃之嫌。

最终到底是以某个心虚的小姑娘，色厉内荏地留下“你胡说些什么呢！”且提了裙子飞速地逃之夭夭而告终。

嶙峋假山怪石之旁，青石小路之上，凝望着逃之夭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顾明薄唇轻启，“去查查公主在外都遇见了什么人，若是查不到的，可从南尧书院入手。”

顾明身后一小厮模样的人拱手行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