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告诉她,他都知道,他在她被易剑折辱,痛苦地挣扎的时候,一直都冷眼旁观,不,不,或许很多事,都还有他在替易剑故意遮掩。
她受尽屈辱,成全给自己母亲的,到底是怎样一份“幸福”?
秦溪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刻彻底颠覆了。
可或许是这一生受到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多,也或许,是她从来就没有对易仲平有过幻象,所以即便心里恶意翻涌,秦溪还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也不再觉得害怕,回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淡声问:“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果然,她和易家,就没有任何旧情可叙。
易仲平蹲下身子单手捂脸,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只是想要你们放过我儿子。秦溪,他是真的很爱你,你没看到你来我们家之前,他整个人都要废了,你来了后,他才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虽然他对你做了那些事,可那只是因为他太爱你了……秦溪,我当时我没有拦着他,是想着,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他的人,那样不就是皆大欢喜了么?谁想到你会那么烈,逼得他不得不对你……”
“你够了!”秦溪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易仲平,和易剑一样,都让她作呕,他们都已经畸形了,人畸形,爱也畸形。
易剑犯下的罪孽足够他死上几百回,岂是她说放过,就可以放过的?她扭开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他现在都已经废掉了,这样都不行吗?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啊,秦溪。”易仲平在她身后跪了下来。
秦溪顿住,神情复杂地盯着过道上繁复的墙壁花纹,她想问他,自己妈妈知道不知道这些事,但最终,她还是没有问。
答案是怎样的,有什么意义吗?是为虎作伥还是一无所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求错人了。”她冷淡地说,“我帮不到你什么。”
“你是帮不到,可是叶明诚可以啊,就是他,一直揪着不肯放。秦溪,他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小婕因为这事还流了产,她家里逼着她跟他离婚,他妻离子散,也算是一无所有了,就留他一条命,不行么?”
秦溪想要说话,却听到他接下来一句,“我知道你是想清清白白地嫁去叶家,可是如果你们一直这么逼他,就不怕他鱼死网破,把他和你的事都说出来么?到时候,他不行了,你的名声……”
还威胁上她了。秦溪怒极而笑,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男人,刚刚她觉得他可怕、可恨又可怜,而现在,她就只觉得他可笑了。
“我不怕。”她微微仰了仰下巴,第一次用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他,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自己过往那段卑微可怜屈辱求生的时光,“我已经等着看他去死等了很久很久了,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任何的,你知道吗?”
说完,她转过身,抓着自己的裙摆,慢慢地走了出去。
洁白的婚纱,将她的身姿衬托得曼妙而优雅,洁白而纯粹,她慢慢地往前走,把那个怯懦、屈辱的自己留在了身后。
如果十二岁那时候的自己,知道所有的忍让只是换来日后无穷无尽的恶梦,她委屈自己成全的也只是今日的面目全非,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对那种罪恶有任何容忍。
害怕,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像她逃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逃过易剑对自己的伤害。
在他被送进监狱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之前的一切都不能令他伏法,那她不介意走到阳光下,去审判他,去接受世俗的审判。
所以,她不需要害怕。
秦溪走到了一处大大的落地窗前,初春明媚的阳光,和煦而温柔地照进来。
她迎光而立,看着外面湛蓝澄澈的天空,心中一片安宁。
“秦溪。”
不远处,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迎着光走过来,微笑着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