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儿,已经很晚了,上面凉,你快下来吧。”
下面沈三夫人喊着,屋顶上的人却不为所动。
这个沈家的少爷啊,将酒放在了身边,一杯一杯的倒着,然后仰头看着明月,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屋下的喧嚣,却一点都不能打扰他。
下面的三夫人坚持着又喊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他动静,大抵也是知道了,自从娓安去了后,他就这样了,总是突然的爬上屋顶,然后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坐几个时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他早一点,早一点知道自己的错误,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深知自己劝不动他,三夫人只好在下面叮嘱他记得下来,不要着凉,就回了自己院子。
直到下面人都走光了,沈悸北才缓缓开口。
“娓安,我又上房顶了,以前,以前我总说你爱上房顶不好,现在自己上来了,才知道这上面吹的风很舒服。”
“娓安啊,去边疆的圣旨是你自己求的对吗?是你想躲开我对不对?我早看出来你想躲我了,可是我,偏偏只顾着自己心里那点子文人的清高孤傲,我都没有好好哄你,好好告诉你,我不想和离。”
“咳,这酒真好喝,就是有点辣,你那么喜欢喝酒,以后我都陪你喝好不好?你不要去找那些武官了,我其实不是不喜欢你喝酒,我只是不喜欢你跟他们喝,你,你都不跟我喝。”
说着,沈悸北突然觉得有一些委屈。
他吸了下鼻子,将身上的白衣敞开来,一阵风吹过来,衣裳轻薄的料子都被吹起来,屋上的人也没有束发,墨黑的头发掺插了几缕白发,可是,屋顶上坐着的人明明,也正值风华。
屋顶上的人又喝了一口酒,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手还微微抖着,可再也没有人,会在这时候为他轻拍后背了。
想起她往日对自己存的那分温柔,沈悸北更是难受,只觉得心痛到无法自已,朝着天空轻轻的喊,“怎么,还不来呢,娓安,你为什么还不来带我走,我在这里,好孤单,好无趣,我好想你啊,娓安,你不要我了吗?”
他轻轻呢喃,丹凤眼里闪着光,手虚无的抓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无声笑起来。
“是了,你肯定不要我了,在出征之前,你就想和离的。”
沈悸北低下眼眸,又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起来。
他说,他早就不喜欢华阳长公主了,他说他已经后悔了,他说,他撑不下去了。
沈悸北啊,是沈家三房的命根子,所有人都劝他再娶,他却一点都没听。
每月都要去清河王府,拜见自己从前从不理会的清河王,与清河王妃。
一开始,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去,清河王膝下的三个儿子总是恐吓沈悸北,再来就打死他。
可是沈悸北风雨无阻,甚至在听了那话后隐隐有些兴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或许是,真的太想见她了吧,就连血液都仿佛在轻轻的诱哄,打死我吧,打死我我就能见到她了。
后来,他没有被打,也没有再被拒之门外,清河王迎了他进去,他却看见了那正直立立站着,拿着一把大刀擦拭的飒爽女子。
瞳孔几乎是一瞬间收缩,无措的看向清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