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常的一天,像所有的日子一样那么平淡无奇。虞青一上班就打开电脑,一打开电脑就登QQ。QQ上的好友已寮寮无几,也无人发言,这些人的头像都是灰暗的。虞青不禁觉得,应该没有比她的QQ更寂寞的QQ吧。其实她登QQ并不是要聊天,很久了,只是一个习惯而已。她在默默的等,有些等待或许不是一天两天,抑或不是一年两年,也许这一等就是一辈子吧。虞青想着,不由叹了口气。事实上,到了现在,她已无关乎失望,无关乎期待,就这样,也挺好。在网上看了一会儿淘宝,李副镇长叫她跟他去她所驻点的岭上村。
虞青是镇政府的财政所的一名工作人员。她所在的镇名叫虹川镇,地处县城,人们常打趣说那是宁安县的北京市。全镇136平方公里,人口8万多。全单位共有领导干部五十多人,其中正科、副科级领导有二十多人,剩余一般干部也就三十多人。因此,每个干部除了做好自己的业务工作外,还都分配到各村(居)去驻村挂点。所谓的驻村挂点,就是除了对所挂点的村做到上传下达外,还得协助指导村两委班子做好一切工作,包括计划生育、综治、医保农保、村级建设等等。反正只要是村里有事,无论大小,大到建桥修路,小到婆媳吵架,那都可能成为驻村挂点干部的事。虞青挂点的村叫岭上村,离县城有十几公里,相对全镇其它的村来说,算是比较偏远的村子。岭上村的支书刘大远、村主任肖刚都是致富能人,村支书搞产业种植,村主任在外承包工程,都搞的有模有样的。当然对于虞青来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村委班子里有了这两个能人,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他们俩人都能搞定,作为驻点干部的她就省事多了。
在车上虞青才了解到,今天好像有个重要的客商会来,好像要搞什么度假村,农家乐什么的。本来,虞青对所谓的客商并不有兴趣,但一听他是来搞农家乐的,不禁起了几分兴致,现在不都时兴搞农家乐吗?虞青到达岭上村时,村里的两委班子都在。陆陆续续的有些人来到了村委会,什么农业局的、产业办的、农工部的,再后来,还来了好几个县领导,这场面跟开会似的。虞青不禁有些好奇了,但也仅有些而已。工作了那么多年,啥场面没见过呢,所以她还是依然故我的和别人聊天,等就等吧,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忽然人群中有人叫了声“来了”。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马路,只见路上来了四五辆车子,油光锃亮的车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开在最前面的是镇领导的车子,后面接着是县高官,县长的车子,最后一辆是谁的,虞青不知道,事实上也看不清了。她站在迎接人员的最后一排,所有的“风光”都被别人挡了。不看也罢,反正,也不关她多大的事吧。虞青这样想着,干脆不看了,站在那想其他的事情。忽然一道亮光狠狠的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的眼有那么一会儿什么也看不见,等她缓过来努力地向外看了看,发现有一辆车子的车门反射太阳的光正直射她的眼睛,她不禁撇撇嘴,又往边上站了站。瞥了一眼下车的人,县高官,县长已下车了,最后下车的也是最后一辆车子里坐的人。车子里先是下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下车后飞快地跑到另一扇门边打开车门,里面的人才慢慢悠悠走了下来,由于阳光正对着他,虞青看不清他的脸。那人一下车,很多人都拥了上去跟他握手。人们不断的介绍着,“这是王县长”,“这是胡主任”,“这是村里的刘书记”......听到这,虞青不禁笑了,给那个人介绍那么多,他记得过来吗?但是,她的笑容很快僵住了,显然刚才围着他的那一圈人已经介绍完了,聚拢在一块的人也已逐渐地散开了。村主任正引着他走向虞青他们这个圈外。“怎么会是他?真的是他吗?”她不经意间已瞅到了那个人,令她完全懵了,她仅存的思维弱弱地问自己。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疼痛是真实的。人们总是在幸福来地太猛烈或灾难来的太惨烈时就不禁会怀疑,怀疑它的真实性。总觉的是在做梦,即便明知那不是梦,却还恍惚它的梦幻。这是真的,他就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虞青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她匆匆蹿到人群更密集的地方,不,应该说是逃,现在无论如何她也是没有勇气面对他的。
他叫桑阳,他曾是她的网友,当然说网上情人更准确。很多人会对网恋不屑一顾的,认为都是无聊人的游戏。以前吧,虞青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无边无际的网呀,那得藏着多少的虚假和不真实。任凭你有一双孙悟空的眼,也只能看到十万八千里,还有多少个十万八千里是没法看到的呀。所以人们总说呀,“网上都是虚的”。可是,每个东西的存在,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总是有它的理由。撇开那些网上的论调,虞青还真是陷进了一场不可自拔的网恋,有人说明知是错误懂得收手那是明智,明知是错误仍陷进去,那是愚昧。虞青不仅觉地自己愚昧,而且还沉沦,是的,她就是这样批判自己的。批判归批判,她仍止不住沉迷于这段感情。
桑阳今天穿着一件墨绿的休闲夹克,一条白色的裤子。他留着板寸头,浓密的头发在阳光下一根根直挺挺的立着,显地十分有力度。他的皮肤依旧黑,就拿他的话说,太阳都拿他没办法了。他半眯着眼,事实上他就是不眯眼,眼睛也不大,鼻子也不是特别挺,就是这么些不完美的元素拼在一起,当然帅哥是拼不出来,但也很不错了,看上去很顺眼。这很有可能是因为虞青夹杂了个人感情。到了虞青这年龄,看男人还真就不看他是否帅不帅了。桑阳微笑着跟该和他握手的,愿和他握手的人握完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也就没了。这样他脸上的棱棱角角也都显了出来,给他添了几分冷峻的感觉。他都跟她说过好多次了,他是个不爱笑的人,他说这话时,虞青总笑他装酷。
一阵寒喧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投资的目的地——里坳口进军。村支书在前面带路,县领导和桑阳紧跟其后,接着是县政府各部门的领导,其后是镇领导,走在最后面的就是像虞青这等的啰啰兵了。以前每遇这事,虞青总是乐乎所以,什么也不用想,只是跟着,偶尔遇上什么老熟人,便能肆无顾忌地聊天了,似乎事是别人的,聊天休闲才是她的。可今天不同,她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个原先的老同事时不时地找她搭话,她总是有心无心地把话给掐灭,人家见她这样,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这样她几乎是愣头愣脑地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