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柯蕤之的语气已经冷到南极了,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只是不希望突然卫生间里又出现一个,‘人’。”
方星旎:“……”
柯蕤之:“你可以笑了。”
方星旎:“好。噗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坐电梯到三楼,看到僵着脸的柯蕤之,方星旎才勉强忍住笑声。
她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我刚才坐电梯,都生怕缆绳被我笑断了。”
柯蕤之凉凉地说:“看出来了,我的手机听筒都被你震碎了。”
“哈哈哈哈哈别逗我笑了,我腰都笑酸了。”方星旎推着她进门,“我就在客厅等你,你快去。”
等柯蕤之进了卫生间,方星旎一转头,才发现柯蕤之居然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窗户也全部关紧,窗帘全都拉紧,甚至客厅的柜子也全都打开了。总之就是不留一丝给“人”,或者说,给伽椰子进来的缝隙。
同时,方星旎终于意识到柯蕤之刚才不送她出门的真正原因了:在《咒怨》里,有伽椰子在电梯里杀人的剧情。
“唉。”方星旎默默叹了口气,“考虑到我们之间高尚的社会主义姐妹情谊,我怎么能置学姐于水火而不顾呢。”
柯蕤之很快就出来了。
方星旎坐在沙发上,笑得十分温良恭俭让:“学姐,你刚才为什么不送我出去啊?”
柯蕤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阴气森森。
善良的方星旎马上决定不再戳柯蕤之的痛点了——主要是考虑到她打不过柯蕤之。
“你这么害怕,要不然,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吧?”方星旎认真地建议,“你看你连卫生间都不敢进了,晚上还能睡得好吗?”
她没记错的话,《咒怨》里有个镜头可是伽椰子从女主角的被窝里爬出来。
方星旎刚说完,柯蕤之的表情就裂开了一条缝,显然是和方星旎想到了同一个剧情点。
但她并没有赞同方星旎的建议,只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柯蕤之不说话,方星旎便也识趣地没再说下去。
虽然她不介意留宿,但不代表学姐也能不介意,每个人的社交距离是不同的,她可以理解。
如此想着,方星旎拎着包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柯蕤之还是不搭腔,方星旎撇撇嘴,向大门走去。但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柯蕤之说:“等下。”
方星旎刚转过身,就被柯蕤之的影子罩住了。
暖光的灯光和晦暗的阴影交错在柯蕤之精致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危险又动人。
她垂眼盯着方星旎,目光像冰凉而静谧的湖水,浸润着眼里的人。
“我告诉过你,我喜欢女人。”她缓而沉地说,“你就不害怕吗。”
方星旎呆了一下。想了想,她有些困惑地反问:“为什么要害怕?”
柯蕤之蹙起眉头,正想开口,方星旎又紧接着说:“我觉得,学姐并不会伤害我呀。”
是十分确信的语气。
沉默了一会儿,柯蕤之才说:“你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怕得发抖。”
方星旎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想了想,她又说:“我也不知道呀。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很害怕,但是慢慢的,就觉得其实学姐你一点都不可怕啦。呃,虽然有时候你会欺负我。”
她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和柯蕤之实际想问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柯蕤之也没有在意,甚至像是被她带跑了,闻言,也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那不是第一次见面。”
方星旎没听明白:“诶?”
但柯蕤之已经不打算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她退开了两步,说:“那你就留下来,陪我住一晚吧。”
其实很多时候,方星旎的思维都是比旁人慢半拍的。
或者说,是慢了足够绕地球三圈的速度。
比如她总是在被当面讽刺的第二天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骂了;她总是伤口都快愈合了才发现自己原来受伤了;还有上一次,都到柯蕤之家门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东西…
所以这一次,直到柯蕤之洗好澡去铺床,滚烫的水从花洒里喷到方星旎的脸上,她才一边手忙脚乱地关掉花洒,一边意识到:今晚,她要和柯蕤之同床共枕。
而且,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终于适度的热水噼里啪啦浇在身上,方星旎在腾腾热气里只觉一阵阵毛骨悚然、浑身冰凉、双腿发软…
倒不是因为柯蕤之的性向问题——或者说,从一开始方星旎就没把这个当做过问题。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和柯蕤之同床共枕这件事,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她的心跳不对劲。
方星旎默默地按住胸口,感受着胸腔里十分剧烈的心跳,十分莫名其妙。
究竟为什么,和学姐一起睡觉这件事,会让她觉得很激动…
怀揣着满心疑惑,方星旎洗好澡,穿着柯蕤之给她的睡裙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