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说没有,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
时月像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怪了,这个时辰不在这儿,他能去哪?
时月忽然想起来,李诗兰说过,往常她进宫表演,都会先随舞乐司的人进宫,再一起在乐坊里等候,直到上台。
那么,李燕玉现在应该在乐坊里。
而慕容成,没准也在那里。
时月找人问了乐坊位置,一路找寻过去。
银杏隐隐有些不安。
乐坊很好找,隔得老远就听到嘈杂的声音,琴声、鼓声、说话声。
时月在门口看了半天,果然从人群里看到慕容成的身影!
他和李燕玉,还有一群年龄相仿的贵族公子、姑娘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李燕玉在舞乐司好像混得很好,她不再装低调,简直是光彩夺目!
轮到她说话时,慕容成就一直温柔地盯着,直将她盯得面红耳赤。
周围的人似乎早知道二人关系,暗暗起哄,活像一群起哄同班同学的中学生。
时月倍感好笑,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真的好像妒妇。
都是上层贵族圈的,舞乐司不少人都认识时月,有人短暂而急促地喊了一声∶“都快别说话了!李……李二姑娘来了!”
在场的有一瞬间死寂,所有人齐刷刷望过来——
场面尴尬地像正室捉奸。
李时月笑了一声,带着五分嘲弄四分难过和一分戏精上身:“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口气怅然若失,万念俱灰,配合她葱白色的裙子,活像一棵苦情的小白菜!
慕容成腾地一下站起来。
所有人愣了一会,像一颗沸石投进湖水,纷纷鸟作群散。
时月看了一眼李燕玉,转身就走。
背影好悲愤,好伤心欲绝。
慕容成要追上去,李燕玉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袖子∶“世子……”
慕容成递给李燕玉一个安心的眼神,挣开她的手。
乐坊附近就是郁郁葱葱的花园,时月捡了个茂密的树丛背后,开始组织语言。
小怨妇银杏被她打发去望风了,如果银杏在这,势必会哭着喊着问慕容成,为什么这样对她们姑娘?
那她李时月就真的成怨妇了!
太影响她发挥了!
她一身白裙,俏生生地站在树下,但那张嘴啊,嘀嘀咕咕的,活像吵嘴的鹩哥儿。
一树之隔,正好从这里经过的慕容野,被突然到来的她堵在了树边。
更可气的是,他在认出李时月声音的瞬间,居然下意识躲进隐蔽处。
反应过来的慕容野,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时月的台词还没练完,慕容成就追了上来。
慕容野就更走不掉了。
一想到二人没准是久未见面,迫不及待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他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李时月先发制人∶“退婚吧。”
简单三个字,听到的人都是一愣。
慕容成第一反应是好,可耳畔随即响起父亲公子宁的威胁,他眼中微动,斩钉截铁∶“不可能!”
“不可能?”时月没想到他会拒绝,又惊讶又生气∶“凭什么不可能?”
慕容成比时月高很多,他逼近一步∶“因为,你必须嫁进慕容家。”
时月背后一凉,感受到了他眼里的凶意。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时月确定他的拒绝,不是基于对她有感情,而是因为别的。
这原因不难猜,无非是时月身上有他必须得到的东西。
不……与其说是时月身上,不如说是她的父兄。
“若我,非要退呢?”时月不太有底气,慕容成的表情透着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这个婚,不可能退。”慕容成一字一顿∶“你李时月就是死了,也得埋进我慕容家的祖坟!”
时月退无可退,后背撞在树干上,毛骨悚然。
这种害怕像本能一样,她觉得小腹抽动了一下,有些疼。
“你娶我,那她呢?”
她倒是不想说这么容易让人想歪的台词,可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问法。
这个「她」,两人心照不宣。
慕容成勾唇,身为原著男主,这一勾唇简直光环加倍,异常夺目,带着七分温柔两分眷恋还有一分对李时月的厌恶。
时月完全欣赏不了,不亚于看毒蛇吐信。
慕容成说∶“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心,突然不由自主疼起来,像被人活生生撕开。
时月呼吸一滞,揪着胸口的衣裳,身体一寸寸下滑。
像每一个用生命衬托女主美好的女配一样,慕容成可以用最温柔的眼神看李燕玉,而时月在他眼里却连杂草都不如,连给李燕玉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慕容成俯身望着她∶“所以,别妄想退婚,除非你死了。”
他像个得胜而归的将军,踩着骄傲的步子离去。
时月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凭什么!”
她裙下的双腿都是抖的:“你到底算什么男人?我都说了不想掺和你们两个之间的事!”
身体告诉她,她是怕的。
可是时月必须抵抗这种害怕,一旦她认怂,就又没路走了!
慕容成去而复返,阴沉地说:“你再说一遍?”
时月吞咽着口水,强行装横:“再说几遍也一样!”
“啪!”慕容成扬手抽来一巴掌!
时月反应迅速,掌风贴着她的脸扇过,但还是被划破了两道口子。
“李时月,你恐怕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两道指甲痕顿时肿起来,横在她白皙的脸上。
“你打我?”时月捂着脸,不敢置信:“你居然打我?”
慕容成逼近她:“今日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
“!”时月的后背没抵住树干,整个人倒进灌木丛,打断了慕容成的威胁。
下一刻,灌木丛晃动,时月一下倒在了慕容野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