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放走这些人后,过了几天,时月又派白银以查案为名,带走了一大半的人。
熬三日又放掉,期间若有人送贿赂,照单全收。
渐渐的,负夏当地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这位时大人根本不是要抓人办案,而是借这个契机大肆敛财。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非常难听,也不见时大人出来解释。
背后的人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要钱好办,只怕碰到那种不要钱,跟你玩儿命的。
与此同时,曹家人快把头发拔光了,因为一次次放人,每次都没曹六的事。
曹家人也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成惶惶不安。
终于在第三次,白银押回了所有人,如时月所料,他没有遭遇特别大的抵抗。
所有人都觉得这次和之前一样,花点钱就能把人捞出来。
时月腾地一下站起来∶“好!白大人辛苦。”
白银称不敢,他问∶“还有,曹家的家主想见大人,不知您要不要见他一面?”
时月亮着双眼,摇头∶“我都准备翻脸不认人了,见他干什么?”
白银点头,赶去回复曹家。
不到半天的时间,李锦乐火急火燎跑进来∶“来了!慕容驳来了!”
时月急忙跑出去,远远眺见一人骑马赶来,背后跟着数十侍卫。
“眼睛都瞎了吗?认不得本公子!?”慕容驳被营帐门口的拒马拦住。
这不长眼的小卒,见他来了也不懂把拒马搬开!
“搬开!”
时月拍李锦乐的肩∶“搬开,让他进来。”
拒马很快搬开,慕容驳一夹马腹∶“驾!”
十几人,如入无人之境。
拒马在他们进来以后,悄悄关上了。
“叫李定邦来见我!”慕容驳骑在马上,趾高气扬。
“还有那个时什么的小白脸,快去!”
公子宁关了他好几天,羊伯几乎寸步不离盯着他,要不是他来晚了,曹六能被抓起来?
这个李定邦敬酒不吃吃罚酒,连他的小舅子都敢抓!
军营里没人应他,大家各做各事,仿佛慕容驳这些人不存在似的。
“都聋了吗?”慕容驳大怒,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忽视过∶“你,去把李定邦叫来见我!”
忽然被点到名的李锦乐指着自己∶“我?”
虽然穿着布衣,站在路边,但再怎么样,他长得也不像小兵吧!
在慕容驳眼里,不论你是贱民还是贵族,忤逆他就是该死!
一而再再而三被无视,他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举剑就砍∶“不识好歹的东西!”
“呲拉——”李锦乐就地一滚,长剑把旁边的帐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李锦乐心有余悸,刚逃脱慕容驳的追砍,又被他的手下团团围住∶“你这个不长眼的贱民,居然还敢躲?”
李锦乐从数十条马蹄下逃出来∶“大——哥——”
“唰唰!”
一声高喊,四周齐刷刷出现三十几个弓箭手!
李定邦不知何时站在高高的麦草垛上,抬手∶“都抓起来!”
“李定邦,你敢?”慕容驳气得大叫,举剑要迎。
没想到白银亲自飞身去捉他,几乎没费力气,就把慕容驳从马上拽下来!
其余那些草包一看这阵仗,吓得连反抗都忘了,乖乖束手就擒。
“带下去,严加看管。”李定邦下令。
慕容驳拼命挣扎,白银三下五除二把他捆起来,拖走。
时月辛苦地爬上麦垛∶“事不宜迟,我们立刻提审曹六!”
曹六被关押了好几天,白白胖胖的小少爷饿得像恶鬼一样。
他被扭送上来,不服气地大骂∶“你等我姐夫来,就知道厉害了!姓李的,你等着,你等着!”
时月一拍惊堂木∶“肃静!”
“你姐夫是吧?”
“巧了,他来了,他不仅来了,还被我抓起来了,你看他还有没有这个本事保你!”
曹六一开始不信,小卒押着他在门外一看,慕容驳刚好被白银一脚踢进囚车,曹六当场就吓哭了!
“你们怎么敢……那是宁君的……你不要杀我啊!你不能杀我!”曹六顿时慌了。
时月拿起名册∶“你们六人把桑村前来问水的良民活活打死,按律当斩,你以为还有谁保得住你啊?”
曹六猛地抬头,神情惶恐不安:“不是我们……不……我们没想杀人。”
时月眯了眯眼,仿佛在等待什么。
“大人,曹氏的家主在外面求见。”
“好,他终于来了!”时月一抚掌。
她示意手下把曹六堵上嘴送到屏风后去,地上的痕迹也全拂了。
曹氏的家主一见到时月“扑通”就是一跪∶“求大人饶小儿一条性命!”
慕容驳被抓的消息在时月的造作下,迅速在负夏传开。
曹家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妙,他急忙带着时月想要的东西,来了。
时月对他带来的礼物看都不看一眼,她要证据。
果然,曹氏的家主取出另外一个包袱。
——是几件血衣,和一把短剑。
“杀人的,不止小儿一个!求大人看在我们主动认罪的份上,从轻惩罚!”
曹家主捧着礼物跪行了几步∶“大人,老儿年过五旬,膝下就这一根独苗啊!”
说到情深处,苍老的脸庞上挤出两行眼泪。
听起来感人肺腑,听起来很是可怜。
时月一点都不觉得心软,失去孙子和儿媳妇,孤苦伶仃的车婆婆不可怜吗?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孙子的老族长不可怜吗?
曹家主的话,被屏风后的曹六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