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
“旁边是一中,我和高小包都是在这里上的高中”肖鸣夜突然开口。
“你刚说啥?”他又问。
钟意秋:“没什么——”,又抬头看了看校门,“你的母校啊?”
肖鸣夜歪头笑了一下,和他平时不一样,像是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蓬勃又坚毅,“这条街是我的地盘儿,转过弯儿那条是高小包的。”
钟意秋:“......”,他想起了自己高中被小混混们欺负的悲惨岁月。
你们两个败类!
“这条街上所有小吃店的煤都是我搬的,一天挣五毛钱”肖鸣夜语气淡淡的,看着对面钟意秋惊讶的表情,讲故事似的回转,“那条街上有个小学,小学生的零花钱都是被高小包抢的。”
钟意秋:“!!!”,高小包这个败类!
肖鸣夜看他一脸愤慨,心里满意了,呼噜呼噜的喝豆浆。
钟意秋却吃不下去了,这顿饭五毛钱,是肖鸣夜少年时期背一天煤的工钱,他在对面那张坚毅的脸上已看不出那时的疲惫和孤独,也因此,愈发哀伤。
和高小包约好的11点在路口汇合,吃了饭10点半,肖鸣夜发动车准备过去。
钟意秋斟酌了许久,轻声问,“义叔一直说腰疼,卫生室的膏药贴了也没什么效果,你说,要不要去医院帮他买点?”
肖鸣夜扭头看着副驾驶上的钟意秋,他清冷的眼睛里伪装着试探,勾翘的眼角被紧张逼的有些发红。
他关心自己的事儿,却又不想越界冒犯,小心翼翼的试图帮助。
肖鸣夜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胡噜了一把他的头,“要我说,不用,等闲了去找李家洼的中医开两贴就行。
中午回了宿舍,高小包吃了饭,收了钟意秋的信,边开车边打着哈欠走了。
周一下午,肖鸣夜有三年级的体育课,又被他们班主任占了,说是要背课文,肖鸣夜已经习惯了,出了办公室就没影了。
学校虽然规定了老师放学才下班,但是农忙时节,老师们家里都种地,基本上没课就走了,校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意秋是第三节课,给获奖的学生一人发了一本笔记本,下课铃刚响,孩子们像被解了穴一样一拥而上,围观一本再平常不过却又十分有意义的笔记本。
“小钟老师,我下次考100分的话,也发这个带熊的本子吗?
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起的头,他们班的学生都叫他小钟老师。
“只要你考100分,就给你发”钟意秋高兴的答应,这就是他想达到的效果。
他快步回办公室,义叔下午借了村里的耕牛在后院种小麦,接下来他没课了,也想溜回去帮帮忙。
刚走过六年级的窗口,就听见前面办公室砰——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钟意秋走到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大声说话。
“校长,这是啥意思!不想让我们干了吧!谁规定的每个月都考试,还发奖品?学校出的钱?”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对着郑校长喊,刚才估计是把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
钟意秋认出来是五年级的班主任,教语文的张老师,他平时话不多而且不怎么笑,人有些阴郁。
钟意秋和他打过几次招呼也只是嗯哈的回应,几乎没说过完整的对话。
“就是!这算啥事?要是学校规定,那应该统一都这么干,也该给我们买奖品。”老高背对着坐在门口抽烟。
郑校长看到门口的钟意秋,伸手招呼,“钟老师,进来。”
钟意秋捏紧手里的书,迈步进去,站在校长对面。
“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先听钟老师说说!”郑校长看着他说。
办公室有七八个老师,钟意秋吞了吞口水,平静的陈述,“不是学校的规定,是我自己想激励一下学生,在班里做的这个活动,也没有用学校的经费,我自己出钱买的奖品。”
话音刚落,站在他旁边的张老师突然转身对着他吼:“你想搞就搞啊!让我们怎么办?是不是也要跟你一样瞎搞,谁出钱?你怎么不把全校的钱都出了!”
钟意秋吓了一跳,没想到张老师突然爆发,口水喷在自己脸上,他心里有点膈应,感觉衣服下的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郑校长也有些不满他发这么大脾气,下巴向他抬了抬说,“国言,行了啊!有事说事,喊什么!”
钟意秋抬眼看了看,其他老师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门口有几个听见动静的学生在趴着听,刘青红悄悄的起来关了办公室的门。
钟意秋感激的对她笑了一下。
“张老师,这只是我在自己班做的活动,没有要求其他班都参加,”钟意秋面对他慢慢的说,“但是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好,没有先沟通,造成误会,我向大家道歉。”
张国言还没张口,坐在他身后的袁荣举接话:“你是没要求我们都参加,但是你已经弄了,学生都知道二年级钟老师怎么怎么好,让我们还怎么教?”
钟意秋不说话,他有些后悔,这件事到现在这样,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事先也设想过其他老师会有意见,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个事没得搞!想要和钟老师一样受学生喜欢,就要给学生买奖品,学校又不出钱,我们农村人,哪能像钟老师一样有钱自己买!”老高在一大口烟雾里眯着眼添油加醋。
其他刚才没说话的老师也跟着小声的附和起来。
钟意秋心拧成一团,手心的汗湿漉漉的让他更加紧张,他整理了一下,想先和大家认错,这件事他会暂停,认真考虑怎么做。
正准备张口,身旁的张国言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转身,肩膀狠狠的撞了钟意秋一下出去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恶狠狠的说,“你要是非这么搞,老子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