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安静静的。在这座城市的某栋高楼的十七层，两个男人正在举杯同饮。

“我说，飞哥，你到故茗也有三四年了吧，一直在一中教书。你真准备一辈子窝在这破地方啊？”

说话的是胡鹏飞的发小林乐乐，听这名字就是个跳脱的。

胡鹏飞喝了一口啤酒，吃了一口烤串，敲了敲林乐乐的头。

“说什么呢，怎么就破地方了，啊？我倒觉得这儿挺好，地方不大，人也朴实，物价也挺实在。”

林乐乐激动地站了起来。

“呸！好什么好，能跟咱江都比吗？咱们临海，空气又好、经济又发达，想干什么不行啊？”

说着，他坐了下来，狠狠扯了一口烤串，又继续滔滔不绝。

“我说，你看，我来这儿不到一个星期，我鼻屎都变黑了，要逛没地儿逛，要浪没地儿浪，污染还严重！”

胡鹏飞不搭话，默默喝着啤酒听林乐乐发牢骚。

林乐乐长叹一口气，拍拍胡鹏飞的肩膀。

“兄弟，飞哥，你就丢下阿姨叔叔在家不管了？”

胡鹏飞又一记爆栗扣在他头上。

“别说的我像个不孝子一样啊，我逢年过节就回去，隔几天就和他们视频一次，他们也忙，哪儿顾我。再说了，这不还是你们安排的吗？”

林乐乐猛地放下啤酒站起来，朝胡鹏飞鞠了一躬。

“对不起！飞哥！我后悔了。你看看你一个富二代，现在过得跟个穷和尚似的，兄弟我于心不忍啊！跟弟兄回去吧！”

胡鹏飞抬头看了一眼林乐乐，这二货喝大了吧？他招招手让林乐乐坐下，又递了一串烤青椒在他手上。

“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真的。我每天忙忙碌碌倒也充实，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真的？你，你，嗝，你可别骗弟兄。”

胡鹏飞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林乐乐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胡鹏飞，思忖良久，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诶，那什么珍妮还死缠烂打吗？”

胡鹏飞低头喝酒，不置可否。林乐乐又自言自语：

“什么狗屁珍妮，就是红梅。李红梅，中国人放洋屁，呸！亏哥小学的时候还喜欢过她，你看看她那个臭脾气，什么东西嘛！”

胡鹏飞看看墙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他起身夺过林乐乐的酒杯，然后开始收拾这一桌子狼藉。

“诶，诶，我说飞哥，你干嘛？我还没喝醉呢？”

“赶紧给我滚去客房睡觉，过两天就滚回江都。明天我还要监考呢，你别给我闹腾。”

林乐乐委屈巴拉的，坐在那儿发呆。

胡鹏飞收拾完桌子就要拉着李乐乐去客房。林乐乐还在滔滔不绝：

“哎，飞哥，你说叔叔阿姨都是温柔又善良，出了名的老好人，怎么生出来你就这么冷漠呢？李珍妮还觉得他的飞飞哥哥又温柔又酷又高冷，我呸！她不知道她飞飞哥哥就是没感情而已……”

胡鹏飞终于把林乐乐塞进了客房。林乐乐也是喝大了，倒头就睡，发出一阵阵鼾声。

胡鹏飞洗漱过后也上了床，他闭上眼睛，四年前的事情却突然浮现在眼前。

酒吧里，一群人。

林乐乐指着心口:

“飞哥，说真的，你，这里，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毫无感情。你太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