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音正打算挂掉电话时，她听到婉儿说道：“对不起，我跟李子剑在一起了。”

李子剑是覃音的初恋，更准确的说是她的单恋、暗恋，是她的理想。她从高中的学渣逆袭到现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新闻传播专业博士生，就是希望能以最好的状态配上心中最优秀的男神。

这个属于覃音最重要的秘密，只有她从小到大最好的闺蜜——何清婉知道。

保安的脚步声从渐进变到渐远，该行动的覃音却僵直着动弹不得，何清婉的话如同一把箭直直射到覃音的心脏，让炎热和紧张的氛围忽然变得寒冷。

“小音子，我最好的朋友，对不起。”何清婉红肿的眼睛不觉间又滴落了眼泪。“现在我才明白这偷来的幸福，我根本承受不住。”

“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光，我一直是你照射下的影。我曾经以为只要我离开你，偷了你的理想，我就会变成光，我就会成为那最亮的星。到了最后我才明白，离开光的影，变幻不出迷人的形态。”海水已经漫过何清婉的腰肢，在不断拍打她那单薄的胸脯。

“小音子，现在我已经尝到背叛和欺骗的恶果了。不怪李子剑，不怪任何人，都是我的错。”何清婉用哭哑的嗓音对覃音说道：“我只是希望临走了，不要再辜负我最好的朋友。我会取得你的原谅的，对吗？”

“小音子，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最希望回到小时候，跟你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疯的时光。”

电话那头一浪盖过一浪的巨大海浪声，把覃音从冰冷的寒窖里拉回了现实环境。从小在海边长大的覃音，直觉告诉她，何清婉现在不是在海边，而是在海里。

“婉儿，你在干嘛？你不是最怕水的吗？你在做傻事吗？一切有我。”覃音开始焦虑不安，她感到婉儿正在做一件让她特别害怕的事。

“小音子，我第一次这么勇敢，我终于不怕水了，海水抚摸身躯，原来是这么放松和舒适。”海水慢慢没过何清婉的胸脯，往脖颈处漫延。

“婉儿，你在哪个海边？你不要动，你等我，你等等我，你……”覃音感到非常无力，她跟她最好的朋友相距10000多公里，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成了覃音无法跨越的障碍。

“小音子，凌晨4点是最黑暗的时间，我等不到黎明的来临了。你说，我会变成最美的泡沫吗？会得到海上第一道阳光的祝福吧……”

手机从何清婉的耳边滑落到海水中，“咚”的一声闷响成了覃音耳边最可怕的声音。

海水没过何清婉毫无血色的嘴……何清婉留着泪痕的眼睛……何清婉凌乱的秀发……然后以其巨大的吞噬力，连一点旋涡、一点水花都没激起，就带走了覃音此生最好的朋友何清婉。

“不要！”覃音叫喊着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的手正使劲伸向天花板的前方，全身颤抖着冒着虚汗。她又做噩梦了，在何清婉离开后的2000多个夜晚，她常常在梦境中不断重复着那天的场景，每一次都如同第一次经历般的真实和难过。

覃音拖着虚弱的身体怏怏坐起来，依靠在床头。透过白色的薄纱望向窗外，外面还是一片黑暗的朦胧，路灯零星地亮着，淡黄色的晕轮影影绰绰。凌晨时分总是透露着一股凌冽的寒意。

“是你想我了吗？”覃音对着空气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