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忽然人头攒,不一会儿便传来争吵声。
杨侗走过去,发现对面一家粮铺前,两拨人正在对峙,其中一方是店掌柜和伙计,另一方是北镇抚司的小太监,正黑着脸问:“陈掌柜,这坊市卫生管理费,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陈掌柜四、五十岁,细细看去,有几分胡人模样,哪怕不是正儿八经的胡子,三代之内也必和胡人通过婚,虽满脸堆笑,说出的话,却硬气的很:“这位公公,在下也想交啊,但在下只是一个掌柜,每日的进账,都要给襄垣公过目,若对不上账,在下没办法向襄垣公交代呐。”
话里话外,将‘襄垣公’三个字咬的很重。
正是七贵之一的段达,袭封襄垣公。
小太监也是个硬气的主,闻言道:“本公公可不管什么襄垣公齐垣公的,这铺子是挂在你的名下,该收的卫生费,一个大子不能少!须知此事由北镇抚司王公公亲自督办,陛下下的旨。襄垣公要是有异议,尽管向陛下讨说法去,本公公只负责收钱,其余一概不管!”
“这可就为难在下了。”陈掌柜道。
小太监动了怒,一把揪住陈掌柜的脖子:“姓陈的,现如今城里的胡子都在盘着,你说到底也是个胡子!本公公劝你一句,莫要自误!你投靠段氏,虽一时避开了风浪,但非要和北镇抚司作对的话,绝对没有好下场!”
“本公公再问你最后一句,这卫生管理费,你是交,还是不交?”
陈掌柜道:“哎哟,我的好公公啊,这铺子虽然挂在我的名下,但大头是襄垣公出的,在下真的不敢做主啊。”
“拿下!带回去好生炮制!”
小太监一招手,几名同伴马上冲过来将陈掌柜制住。
就在此时。
“呵呵,东都当真越来越奇怪了,本公子出门逛个街,都能看到几只阿猫阿狗欺压良善。”一名锦衣男子拨开人群,缓步走进来,身边跟着几名衙内。
百姓纷纷避让,显然对他们忌惮。
陈掌柜道:“段公子救我,我已经多次解释这粮铺是襄垣公府的,可北镇抚司的公公实在不讲理,非要收取卫生管理费。”
“竟有这等事?以为我襄垣公府好欺负?”段定明眉目一瞪。
段达为七贵之一,在朝堂中权势极大,小太监不想无缘无故结仇,便抱抱拳,客气道:“小公爷有礼了,本公公是奉旨办事,还望小公爷莫要阻拦。”
段定明道:“呵呵,奉旨办事?奉了什么旨意?”
这还用问?
襄垣公府是不是太嚣张了?
小太监心有怒气,连称呼都变了:“段公子何必明知故问?陛下曾下旨命胡商缴纳卫生管理费,东都百姓皆知。这店铺挂在陈掌柜名下,而陈掌柜是胡籍,按陛下的旨意,是要缴纳卫生管理费的。”
段定明马上黑脸:“你没听到这店铺是襄垣公府的吗?”
小太监颇为硬气:“是不是襄垣公府的,本公公不知,本公公只看户部的造册,挂在谁名下便是谁的。”
段定明道:“你这小太监,骨头确实硬。不过本公子也把话撂在这,今天你们一个大子都别想收!一群阉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欺负到襄垣公府头上?便是北镇抚司那姓王的亲自来,本公子也要问问他,谁给他的胆子,敢向襄垣公府要钱?”
局势,顿时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