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虞楚忽然间开口，让薛云锐有些被吓到了。

“我”

“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听听医生的建议呢？明明现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怎么了？你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不，我不是”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和病魔抗争，你已经坚持到这个节点了，就再努力一把好不好？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你道别，所以我不允许你就这么离开。求求你，去看看医生，我不想要你给我的钱，给我钱没有任何意义，我想再多看你一眼，想让你等到我的未来。只用再坚持一下，我就能让你看到站在舞台上的我了，我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一直低着头的人了，我现在已经敢于站出来，向所有人证明我自己了。

“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期待吗？想让我成为更自信、更出彩的人，你还没有看到最后，就想要先一步离开了吗？”

这一连串的逼问让薛云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一味地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么想。

他也想继续见到闻虞楚，想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蜕变。但是就像他之前想的，只要是见到了闻虞楚，就会还想要下一次，如此循环往复，但他的生命是有限制的，他怕自己会带着下一次再想要见到闻虞楚的心情死去，那样真的是太遗憾了。

“人生都会留下遗憾的，”闻虞楚像是读懂了他的心一般，“但是并不能因为怕留下遗憾，就干脆不去想不去做，那样的人生，还算是有意义吗？”

眼前的女孩，比薛云锐上次见到时成熟了太多，她变得稳重，务实。或许是在各种人群里浮沉了这么久，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过，不再将自己封闭在狭的地内，所以才会成长得这么快吧。

“我明白了，”薛云锐答应道，“我的确是不应该过于消沉，我答应你，接下来我还会继续坚持，直到下次再见到你，到那时我们再好好告别。”

“好，”闻虞楚面对着薛云锐，伸出了手，要和他拉钩，“那我们一言为定。”

薛云锐因为觉得自己很难看得到未来，所以从不和别人做约定，因为他很害怕自己不能履校就连曾经闻虞楚过的类似“等我过了二十岁我们就结婚”之类的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太过虚无缥缈。

但是现在，他决定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约定，所以一定要和最重要的人来做、就算自己坚持不到闻虞楚二十岁，也要坚持到下一次和闻虞楚见面。

两个青年人，像孩童一般勾指起誓，在经过这简单的契约仪式之后便再一次分道扬镳。

这次，轮到薛云锐站在窗台目送闻虞楚远去。看到闻虞楚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薛云锐拿起羚话，拨通了老板的号码。

“喂，是朱老板吗？我有事想和您，我从明开始打算住院了，就不能过去了，但是如果您那边人手不够，我会再给您介绍新的工饶。”

夜色里的闻虞楚，走在回家的路上，只听见大脑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

“人，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没有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