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点夸张的成分吗。”叶止一边料理鸡肉,一边问道,只是他语气平淡,倒不像是在疑惑什么,而是已经确认了什么。
药黎撇了撇嘴,趁着叶止背身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感觉,我的全身穴道都可以打开和闭合,但是收放自如什么的,嗯...”药黎沉思道,“应该只是早晚的问题吧?现在还做不到。”
“是晚的问题。”叶止纠正道,“这实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困难的多。”药黎悄悄扮了个鬼脸,重新摊开自己的医书,没有理会叶止。
两个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叶止做饭时候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叶止的手脚倒是颇为麻利,不一会儿,诱人的香气就飘了出来。如果不是提前有准备防护,恐怕阿叶是不会在这里做饭的,药黎一边看书,一边偷偷的越过书缘偷偷看着锅里的情况。大概会引来猛兽之类的吧,药黎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好了,小姐,吃——”“吃饭啦!”没等叶止说完,药黎就已经先一步跳了起来,手中的书也被飞快的收好了。这一瞬间倒是让叶止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药黎的身体要恢复一下,毕竟这两天刚刚开始的训练,对身体都是极大的消耗。小姐之前没有经验,应该会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但是看她跳起来窜到锅前,身手颇为迅速矫健,倒不像是一个两度体力透支还在恢复的人。
“今天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吗?”药黎问道,她对于武道修行倒真的一窍不通,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练气的法门——因为炼药师也需要练气,以气引火,才能有造化神奇的丹药。
这问题本来颇为正经,但是搭配上药黎塞的满嘴食物以至于有些含混不清的声音,就略微有一些喜感了。叶止瞥了药黎一眼,“习惯一下新的运气方式吧。在练气上面,你身为炼药师已经有比一般的人更高的起点了,但与之相对的是,你的身体亟待锤炼。不过,也不能一味贪功冒进,照现在的情况看,你先缓一缓吧。”一边说着,叶止利索的把碗筷又全都收了起来。
“怎么?”叶止一回头,却发现药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看着地面,有些空洞。
“阿叶,你说,我到底,可不可以。”药黎小声的嗫嚅着,声如蚊蚋,细不可闻。
叶止一愣。
“我是丹氏的大小姐,朋辈炼药术第一人。”药黎自顾自的说道,“可是死去的父亲,我帮不了;受制于人的阿叶,我帮不了。开始修行,却连简单的跑完全程也做不到;就连一直熟悉的练气,”药黎苦恼的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差别我竟然也察觉不到。”
“丹氏上下,血海深仇,报仇无门;丹氏子孙,星落大陆,不知还能不能再聚首;而我,”药黎抱着自己的头,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走投无路,不知何去何从...我...”
“小姐。”叶止出声打断了她。
对叶止来说,药黎的这幅样子,真是闻所未闻。在自己的心中,药黎向来是那个积极乐观,理性专注的姑娘,却不曾想过,丹氏的剧变,也让她萌生了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怀疑,这样的迷茫。
“小姐。”叶止顿了一顿,轻声说道,“人...总是难免自怜。”
“嗯。”药黎自嘲的笑了一笑,她自然知道叶止是什么意思;叶止的安慰,向来不那么像是在安慰人。“我明白,事已至此,想这么多只是给自己找不快。只是...”药黎仰起头,雾气迷蒙的眼中,泪水转了几圈,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我明白,”药黎红着眼眶,“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刚开始修行,不可能什么都一蹴而就,成果非凡的。只是...”药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概是情绪突然到位了...”
“我以前倒是没发现,”叶止慢悠悠的说道,“你还是个挺骄傲的人啊,‘第一人’。”
药黎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我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骄傲的,我是真的狠厉哎。”药黎同样慢悠悠的说道。
“开始修行吧。我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好。”药黎点点头,目送叶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安岭的森林中。旋即,药黎盘膝而坐,双手相扣,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我是有一点的骄傲的,我终究还是要保持一点骄傲的,药黎心里默默的想着,神识内潜,开始感受身体里气息的流动。
怪不得阿叶说其实一看就能明白,这么明显,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呢?药黎张开双眼,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掌中两团燃烧着的火焰,逐渐像蛇一样缠绕在自己的全身,形成火焰盔甲;药黎双手一挥,从手掌处切断了斗气,失去了斗气的支持,身上缭绕的火焰也像是退去的潮水一样逐渐的消失了。
药黎再一次闭目凝神,探索着自己身体内部的经脉,穴位。她发现确实如同叶止所说,有些经脉极窄,又十分脆弱,根本经不起斗气和火焰的冲击,有的穴位也是一样。自己虽然粗略的感受到全身大部分的经脉穴位都可以畅通开闭,但是真的到了实实在在运气的时候,却没有那么简单。就算不提那些不适合运气的经脉和穴位,能不能习惯这样新的运气方式,还是一个大问题——自己总是会下意识的从手中释放火焰。
药黎引导着自己的气一遍遍的冲刷着自己的每一条经脉,探索着每一个可是控制的气穴...
渐渐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攀上了药黎的嘴角,她闭上的双眸也在微微的颤抖下缓缓的睁开。伴随着打开的眼睑,药黎全身上的火焰也猛然爆发了出来,其势如火山爆发,温度,威力,都不是前几次的火焰外衣能够比拟的。药黎能够最直接感受到的,就是安岭的寒风,彻底被隔绝在自己的身体周围。
“嗯,这不是做的很好吗?”叶止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吓了药黎一跳,周身的火焰也全部散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止已经回来了,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在高高的树枝上,正看着自己笑——大概是笑吧,隔了太远,笑的太浅,几乎看不出来了。
“你不是有事要离开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药黎的眼睛跟着叶止从树枝上跃下,奇怪的问道。
“是已经回来了。”叶止说,“你是不是没有注意时间?”
“啊,”药黎抬头四望,原来已经过去了很久,天色几乎就要黑了,“注意到了,注意到了,”药黎忙不迭的说,“因为我又饿了。”自己的肚子也是很配合的发出了咕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