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萍的家乡坐落在C市的一个小县城,那里不落后,也不发达,唯有每年的牡丹节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游客。 2003年,非典全面爆发,全国都紧绷着神经,但小县城却依旧宁静,加上夏楠萍还小,对此事更没什么感觉,唯一的记忆就是,这年爷爷过世了。 爷爷去的时候她才六岁,记得的只剩下,爷爷待她很好,爷爷会把别人给他的鸡蛋给楠萍吃,会在楠萍玩刀的时候不小心割到手指,温柔地替自己包扎。除此更多,却是记不得了。 六岁之前的楠萍,懵懂,天真,不知恐惧。她不是夏父的亲生女儿,夏母......虽然她从来没承认过......天生残疾,不能生育,于是夏父在四十岁的时候收养了她。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会照顾婴儿,于是夏父就把夏楠萍拖给自己的大嫂照料。 大嫂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淳朴、爽直。在照顾夏楠萍之前已生育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已长大,在W州工作。 夏楠萍五六岁的时候,村里的大人小孩儿都对她说:“你不应该姓夏,你姓徐”。小小的楠萍不明白,姓夏怎样,姓徐又怎样?自己在家里很开心啊,伯母一家——也就是夏父的嫂子一家,对她视如己出,她姓什么有什么关系? 其实楠萍小时候真的不算乖,看见大人的钱也会想着买零食,看见好看的东西也会想着拥有,其实她不知道偷和拿有什么不对,因为也没人来告诉她后果,等她知道了后果,自然不会有非分只想。 因为她是被人收养的,所以所有人对她要求很高,希望她懂事聪明,可是夏父在爷爷过世后就去了沿海城市打工,伯母一个农村女人并不会做孩子的思想工作。所以,她会在上学的时候因为迟到,不敢面对老师,从而逃了学。在回家的路上又怕别人问她,为甚么没在学校,从而躲进了油菜花田。 等到伯父接到老师的电话,满世界找她的时候,她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油菜花田里看见伯父来搜她,她惊慌失措,可是她又不明白为什么害怕,只隐隐觉得,大家会不喜欢她。 其实楠萍没有恶意,她只是害怕...... 伯父找到她后的事,她记不清了,或许是时隔太久,也或许是不想记起。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别人没法完全为你圈点禁区,只能你自己在成长的过程慢慢摸索,犯了错,长辈出来为你纠正,让你拥有属于自己的三观。 楠萍不聪明,在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教小朋友们学习字母,然后布置作业,让他们抄几遍字母,那时候的楠萍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知道那些“圈圈”该怎么画,而且她不是很明白语文老师让他们写作业的意思。 语文老师在教室走了一圈后,走到她身边,看她还一个字母都没写,生气了。 “数学课都快上了,你还没写!” 语文老师把着楠萍的手,教她写了几个字母,就让她自己写,但见楠萍写得歪歪扭扭,就生气的转身离开了教师。 不过这下楠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虽然脸很烫。 楠萍有个发小,聪明漂亮,懂事大方,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深得老师的喜爱。是她在学校唯一的朋友。不过小孩子单纯,不懂掩饰喜恶,楠萍笨,不讨老师欢心,班上的同学也自然而然讨厌她。虽然发小没有这么做,可小小的楠萍,却也发现了她们的不同。 一次语文课上,有个摘果子的游戏。由一名同学起来摘,被“摘”的人要回答老师的词语填空问题,答对了站在讲台上,等着“摘”下一个果子。第一个被“摘”的是她的发小,发小在全班羡慕的眼光走上了讲台......教室里坐着的同学一个接一个走上讲台,却迟迟没有轮到夏楠萍。 等到所有人都上去了,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她仿佛感觉大家讥讽的视线化作厉风,直往自己身上吹,吹得人冰冷刺骨。 楠萍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抬起头往讲台看去,讲台上密密麻麻的人,但她还是能看到发小被大家讨好的样子。自信开朗,阳光明媚......这样鲜艳的颜色,让小小的楠萍不敢过多直视。 过后楠萍终究还是被老师叫上去了,但她下意识会站在离大家较远的地方。她只是觉得,大家不喜欢她,她不应该碍别人的眼。其实,她比谁都想要融进集体,只是被讨厌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份儿不喜欢。 谁都想被温柔以待,却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