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嗣季母虽未多言,可这事却成了柳棠沁的心结,季惊林一朝封王,朝中新贵多有拉拢之意,每每她出席贵妇宴席之时总少不得听到些闲言碎语,更有甚者直言她生不了孩子还不让季惊林纳妾是要断了季家的香火。
这事后来闹得不小,传到了永平帝的耳中,永平帝觉得不像话遂起了赐婚的心思,想让季惊林与皇室的关系更为紧密,季惊林不出意外的再次拒绝了,这让永平帝有些恼怒,一时之间朝中众说纷纭,不少人猜测季惊林这次恐怕是要失去帝心了。
柳棠沁更是因此寝食难安,任季惊林怎么劝慰都没用,没过多久因南境百越之乱他再次领兵出征,可此时柳棠沁却突然发现有了身孕,赐婚一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但柳棠沁一边因有孕而欣喜,一边又心忧不能产下男丁,季母知她所想,便时时开导,但这事已然成了她的心结,时间便在这喜忧参半中慢慢过去了。
谁知八个月后战场失利,作为主帅的季惊林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消息一传回来满朝震惊,柳棠沁得知后不慎动了胎气致使早产,生产时又是难产,险些丧命,还未问及孩子情况便昏死了过去。
孩子也就是季舒,自然是个女婴。
因柳棠沁怀孕之时本就心绪不宁,加上早产和难产又伤了身子,御医诊脉后便告知季母其母体受损,很难再有身孕。
季母这些年来也算是见多了大风大浪,可是儿子生死未卜,儿媳妇又成了这个样子,当下便对外公布柳棠沁诞下的是男婴。
柳棠沁三日后方才醒转,季母思量再三并未告知其真相,只道是个男孩让其安心修养身子,柳棠沁听后好歹有了些生气,一心只盼着夫君能够平安归来。
而此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位神医,季惊林得其救治保住了性命,不久后百越遣使和谈,永平帝便将其召回了平都。
季惊林归来后骤然得知此事,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在和季母一番商量后还是决定暂时将此事瞒下,本想等日后柳棠沁放宽心养好身子后再告知其真相,日后再找个时机恢复孩子的身份。
季惊林也装作不经意地试探过几次,谁知柳棠沁得知自己不能再孕育子嗣后大病了一场,人也憔悴了许多,病好后对季舒更是异常珍爱,恨不能日日守在身旁,甚至有些魔怔了起来,这下季惊林哪里还敢说出来。
无奈之下季舒的身份便被彻底瞒了下来,为防止柳棠沁得知真相,季母找了个道士来府中,言说季舒早产命格不好,若想平安长成只能养在祖母膝下,柳棠沁一听心中虽是不舍但也只得依从,于是十岁之前季舒便一直由季母照料着。
随着季舒年岁渐长,季惊林曾多次想要向柳棠沁坦承,并对外恢复季舒的女儿身份,怎奈朝堂局势发生巨变,建元帝即位后对镇南王府忌惮不已,季舒的身份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不得已之下这事便一直瞒到了现在。
季舒瞅了眼王府外没有丝毫懈怠的军士和已近丑时的天色,牙根一咬径直走向了大门口,希望能逃过此劫吧。
门口的守卫见了季舒都是见怪不怪了,齐齐行礼道:“世子。”
“嘘,小声点。”季舒急忙将食指竖在薄唇前,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几个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年龄最小的那个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道:“世子,其实……”
“吱呀”一声响,厚重的朱漆府门突然打开,阻断了那人的话语,一个两鬓斑白身着褐衣的中年男子随即跛着脚走了出来。
守卫们纷纷向两边退开,两人便这样对上了。
“世子,您可算是回来了,王妃可等了有一会儿了。”男子先开了口,话说得一点也不不算客气,可面上却未有责备之色,眼中尽是无奈,旋即愤愤道,“一定是晋阳那臭小子没有劝世子,待他回来我定要好好收拾他!”
晋武早年曾是季惊林麾下的将官,后因在战场上受了伤,自此腿脚不太方便,季惊林便让其在王府中担任管家一职,其子晋阳自小便是季舒的伴读,这些年来没少替她背各种黑锅。
“晋叔……”季舒拿着折扇颇不好意思的戳了戳自己的鬓角,“这么晚了我娘还没睡呢?”
“唉,王妃的脾性世子还不知吗?一会还是好生给王妃认个错吧,王妃看起来气得不轻。”晋武叹了口气道。
季舒无语望天,暗道一声,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