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的话听上去极有道理,米迦勒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他红着脸逃得特别快,进屋赶紧锁了门把自己脸塞被子里包的严严实实的,他觉得自己最近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天天被路西法挖个坑在旁边守着,然后自己就乐呵呵的往里跳,简直想给自己一锤子。
而且他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开始认真思考被路西法看出来他就是米迦勒的可能性,魔王大人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就是工作狂,对工作和野心外的事情一律兴趣缺缺,甚至他刚到万魔殿的时候魔王陛下也是【你是个地狱好苗子我会好好对你的】,现在怎么就变成了“监守自盗一下又不会死”?
外面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魔王大人无奈站在门外:“二级魔法的学习要开始了。”米迦勒不想开门,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了,要沉沦就共沉沦吧,可就在他心思絮乱的时候,房间里的某个东西一闪一闪的发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赤十字剑。
米迦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这把剑是米迦勒的老朋友了,自从它被创造出来,就随着它的主人南征北战,无数次在各种敌人手中保卫了耶路撒冷,它碾压过亚述军队,剿过各款魔族,它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光辉战绩——它刺穿了路西法的身体,让受重伤的魔王在天地之间堕落了九天九夜。米迦勒和赤十字是相互了解的,他有多喜欢路西法,赤十字就有多喜欢路西法的血,它这段时间在潘地曼尼南里被魔气浸泡着早就蠢蠢欲动,离路西法又这么近,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虽然被尤利尔改造过,封印了大部分力量,可它始终还是赤十字!
米迦勒走过去想用锁链或者别的什么把它固定,可它一闪一闪的发着光,抖着剑鞘咯咚咯咚响,咻的一声直接飞出了窗外,失去了了踪影。
完了完了完了,米迦勒想,赤十字逃走的目的显而易见,它已经等不及了,它要伏击路西法。真是最糟的情况了,如果是平时的路西法,这点偷袭突击根本算不上什么,也就是动动两根手指的事,可现在路西法的灵魂被抽走了一大半,根本抵御不了任何稍微重一点的袭击,莉莉丝要忙着维持结界,能保护他的……只剩自己了。
米迦勒赶紧冲到门口把门打开了,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担心,脑子一热就抱住他了,抱了一会儿才放开。
“看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魔王大人揶揄他说道:“是想让我勉为其难违心安抚下你寂寞的灵魂呢还是直接再发你一张好人卡?”
米迦勒放开了他,叹了口气,他实在猜不透路西法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保护他:“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晚上也?”
“嗯。”
魔王陛下思考了一会儿:“可以。”
可以两个字太暧昧了,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可以,他不敢问。他很怀疑自己很快就会被魔王陛下逼着承认了,承认他就是那个人,承认他很爱他。
“很疼吗?”米迦勒突然问:“那一剑。”
说完这句话,他感到整个空间里的空气都凝了好几秒。
“疼。”路西法按住胸口自嘲的轻哼一声:“很疼,疼得要死却没能死,真是太可惜了。”
米迦勒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路西法这句话给捅穿了。
米迦勒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路西法这句话给捅穿了。
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总喜欢把那形容成惊天地的一剑,米迦勒是如何神勇,对背叛的旧友伤心又愤怒,以冷酷的裁决者姿态亲自审判魔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剑根本捅得软绵绵又心虚无比,之所以刺得这么准,是因为路西法根本没有反抗。
当路西法的血沿着剑刃和剑柄流淌到米迦勒手掌里的时候,战争天使竟然害怕得手抖了。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把剑□□,又是怎么看着浑身是血的路西法在面前缓缓堕落到下界,他听到耳边有胜利的欢呼,可是他的心里,一点胜利的愉快都没有。
后来他不止一次在夜里裹成在床的角落里抖着抽泣,他觉得那一剑是路西法给他没有指望的爱情最后的交代,他虽然骗了他,可最后也还给他了。
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他根本不想两不相欠,自私也好,作践也罢,也许只有他欠着路西法,路西法也欠着他,那份虚假的爱才有存在过的意义。他有时候会妄想路西法恨极了他,带着地狱军打上天界,也对他来个捅穿心脏,这样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惜没有。
路西法说他心很疼的时候,米迦勒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他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再让路西法受任何伤害了。
“抱歉。”米迦勒低下头说:“我不该戳您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