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柱家门口有块地能用到潜水泵直接从自家里井里抽水浇,然后井水用干了。也不只他一家,这一年老井干了一半。眼见到秋天,绝大多数田地绝收了。
虽然现在各家各户不指着田地过日子,但每一家里三、四亩地,收入两、三千元也是个补充。一家里两、三千元没了,一村里就是五、六百户的两、三千元,一个镇、一个乡……影响也是不小的。大家又传说交了农业保险会补助一些,可是后来每家发到手的只有一、两百元。也有传言被截流了,老百姓又哪能知道更多,总以为比交的多就知足了。
鲁义的地早给了蒋清波种,也没要过地租,蒋清波都会把打完的苞米呛子给鲁义拉来作为生炉子的引柴,然后一块拿来两瓶好酒。齐雅茹便会做一桌好菜,他好喝回一半。这回蒋清波埋怨了:白搭了种子、化肥,别说颗粒无收,我一共七、八亩好地才打了一千多粮食,苞米呛子都拉来了就这么些!
鲁义就逗他:“你是让我把你赔的补给你呗!”
蒋清波就顺嘴说了:“补什么补?真是开眼了,功夫白费了。去年也是年成不好,可也不像今年,然后价格还是不高。我是不花地租的,还有租地种的呢,不是更得哭了。听说过年还要旱呢!”
“那你过年还种吗?”鲁义便问。
“种!不是有句老话吗:庄稼不得年年种。我爸是正经庄稼人,传到我这,我比他强,能上班还能养殖,但老本行不能丢。不得苞米,苞米秸子还能喂羊,我不留几只羊呢吗。价格低也好,咱买大米也不贵。”
他倒还是乐观主义。
刘守柱就不乐观了,他种着三垧地,许多是花大价钱租的,今年白干不说,赔了两万来块,又跟谁说去。原来他凭着开农机帮人种地自己再多种地每年收入四、五万,比不得做大买卖的,在老百姓之中也算数得着的。去年去了花的就没攒什么钱,今年再赔不得不转变观念了。
他就找到鲁义说:“大义,我想着也得养点啥,狐狸、貉子我怎么也没有兴趣。但我愿意养个驴呀、马呀牲口啥的。这两年不是带着几头驴,驴行又好,我这年都过不去了。但是大养还得牛、羊,你给我看看这条道行不?”
鲁义可是一直佩服刘守柱的专治,并且还能以一个纯农民的姿态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他儿子成家就在鲁义的包工队上班,家里忙时都要帮着一块侍弄田地。鲁义可不敢贸然提意见,所以只是恭维说:“老叔,咱农村这摊事都是大家请教你,我哪有资格给您提意见啊,您别笑话我!”
刘守柱却摆手说:“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我的思维跟不上形势了,可不跟也不行啊,我抱着老脑筋真啪啪打脸啊。你说这两年种地,我够精心吧,谁看咱家地里一根茅草刺也不能有。但就是白费力啊,老天不给饭吃。但看这天底下老百姓活得一样好好的,不转变观念行吗?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是这个理吧!”
鲁义只有点头。
刘守柱便接着说:“要养我也想大养,现在羊便宜,我先抓个四、五十只,不信以后不涨价。然后再来五、六头牛,大家伙本钱大,多了我拿不起,然后我自己一点点发展。地呢,我还种,不信年年旱,就是不得粮食还有秸秆吗,正好喂牛羊。你看咋样?”
又把问题抛给鲁义。鲁义心里认可但嘴上还不敢说,只好再递上烟去听他接着说。后面果然是他来找鲁义的真实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