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归家密意叹西风(1 / 1)意许无遗诺首页

瞻基派了原来是高新的徒弟双子早早地回去报信。这个双子是曾经真的高新一手培养的内侍,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瞻基处理了假的高新后还试探过他,双子并无问题,又是原来东宫的旧人,故此,瞻基派他回东宫报信。    七月下旬已经快要回京,永乐一路心情大好,特别是临了这几天,隔日便赏三军上下烧酒、羊肉。  但是近来几日瞻基心中揣揣不安,永乐前些时日写信斥责父亲的诸多国政。瞻基看得如同明镜似的,朝中自有汉王耳目挑拨离间。父亲多数朝政处理的并无偏颇,却仍等来皇爷爷的责骂,瞻基暗暗为父亲叫屈。早早派人回东宫报信,让父亲有所准备。    没料到八月一日大军回京之日,还是出了纰漏,太子携众臣工接驾晚了些,众将领都快走到应天城门,才见太子领大臣缓慢而至。瞻基知道父亲的性子,心里着急,再看皇爷爷的脸色,不虞之态尽显。瞻基心道此时为父亲辩解不啻于火上浇油,此时沉默,之后还能为父亲说上几句话。瞻基跟着永乐身后,拍马缓行。    果不其然,永乐见到太子缓慢而行的步伐心中不满,斥责几句。太子温和的受了所有的教训。永乐发了一通怒气,情绪稍缓,下旨回宫。    太子在一旁站了许久,瞧见一个威武的身影慢慢走近,正是瞻基。瞻基满面微笑,见了父亲跪下,三拜之后唤道:“父王安好。”太子点点头,终是伸手扶起瞻基。说:“回来便好。”    瞻基觉得奇怪,以父亲的性格,难道不是自己刚跪下就要把自己揽起身?难道父亲对自己有什么不满?还是父亲受了皇爷爷的斥责,心中抑郁?转念一想,父亲那么好的性子,自己服个软开导几句,啥事不会过去呀?    自那日景谦同景益说了一句话之后,景谦也不再冷着景益。该说话说话,该吩咐吩咐。景益时而想要黏上哥哥,却被哥哥说要去皇上哪儿当差给推掉了。景益感觉兄长明明还在生气,没有像平日里那般亲昵了。刚刚进城就殷勤地跑到兄长旁边问要不要一同回府。景谦说要先和皇上回宫,安排羽林军的禁卫,让景益先回去。    景益“哦”了一声,拎枪骑马只好独自回府。    府上事先就接到消息,念念带着年叔在府外等着。念念还吩咐平叔平婶在厨房把饭做好,只道是今日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到家。    景益戎装飞骑,一阵匆忙地赶回徐府。远远就看到嫂嫂和年叔在门外,快马一鞭,到了门口,急急停住马匹,一个侧身便翻身下马。念念马上迎了出去,夏日正胜,念念身拢粉色单纹襦裙,明艳大方。    念念牵住景益的手,手心满是汗,戎装穿的闷得人觉得难受。景益嘻嘻一笑,叫人:“嫂嫂好,年叔好。”念念的双手温软细腻,拍拍景益的手背,见他回来这才是安心。    景益随着念念一同进府,念念拉着景益,让景益转了个身。景益不明所以,跟着嫂子的动作转了一圈,满脸笑意地看着嫂子,一副亲昵的模样。念念也曾父兄随军一段时间,了解战场,有些忧心地问:“看你哥写信回来说,你受伤了?伤势可严重?痊愈了吗?”    景益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当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有些害羞时,景益就会不自觉地摸摸耳朵,歪着头摸着耳朵让念念看出一丝他心中烦恼的想法。念念说:“看你骑马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你的伤全好了,快去换了衣服,去吃饭。”    景益甜甜的笑了,二哥这段时间一直不太搭理他,他心里一直不好受,嫂子还是亲近照顾的态度让景益舒服多了。景谦对景益的照顾一直以来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这段时间景谦态度有所不同,景益难受极了。景谦跟益儿每说一句话,益儿都要仔细思考二哥的用意,认真回答。有一天,景谦忙在皇上身边,益儿晚上就去景谦身边帮忙捶腿捏肩。平常益儿这般伏小殷勤,肯定是有所求,景谦肯定马上笑着赶他走,让他有话快说。但景益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二哥捶腿,景谦慢慢的收回腿,淡淡地说:“回去歇着吧,赶路你也累了一天了。”景益悻悻然站在旁边,景谦不理他就上床睡了。    一路来,景益使了浑身解数,但二哥油盐不进,正巧景益要回来请教一下聪明的嫂嫂,如何赢回兄长的宠爱。    正午时分,阳光正曜。    景益换了衣服,穿的正好是念念新给兄弟俩置办的直裾。念念喜欢蓝青一类颜色,多给兄弟俩剪裁的衣物也多是这类颜色。景谦稳重谨慎,他在家中的便装多以墨蓝一色为主。景益走出来,水蓝色的直裾长袍,玉带温润。又净了面,洗掉一身尘土,正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念念为他备好了中饭,景益刚准备动筷,问嫂嫂:“不用等哥哥回来再吃吗?”念念给他夹了一筷子景益最爱吃的菜,回答道:“他估计要入夜才能回来,刚回宫,宫中城防处处要安排,每次随皇上北巡或者征战回来,头几天都会忙碌不堪。”    景益一边吃着饭一边思索,手拿着碗默默点头,他还以为二哥是故意躲着他,没想到二哥真的有事。念念想了想问景益:“益儿,你是和哥哥吵架了吗?”    景益放下碗,把整件事跟嫂嫂说了一遍。其实景谦每半月都会给家里来一封家书,关于小弟景谦的事提过几句。念念心细,从信中,从景益回家后的表现,以念念对景谦的了解,直觉出兄弟俩关系隐隐的微妙。    念念听完小弟所言,眼波流转,叹了口气,手狠狠的打在景益的背上说:“你呀,你就可劲儿造吧。”景益恭恭敬敬地点点头,又歪着脑袋问:“嫂嫂,我要怎么办啊?”念念不经意地把象牙筷著贴近脸,微微一笑有了主意。说道:“你先好好吃饭,一会儿我告诉你怎么办。”    京师的夜晚不同于草原大漠的夜晚,虽是朔日,没有月明,却有一种家乡熟悉的感觉。    夜深风吟,景谦刚刚从卫所回家。本来想着要不今晚就在卫所睡下,但心里想着念念,又想同念念商量一些事,即使过了子时,还是匆匆忙赶回徐府。    景谦终于回到徐府,先去景益的东阁瞧上一眼,已经熄了灯。景谦走到门口,欲进去看看小弟,再一想,若是声响把弟弟弄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别进去了。    回到西阁卧室,念念还等着,在烛光下卧着看着杂记书册。    景谦刚进屋,念念便下床迎了过来。“谦哥,回来了。”一阵春风暖语帮景谦换下军人装束。景谦身上出了一身的腻汗,握住念念洁白温热的双手,语气中尽是温柔,问道:“怎么还没睡啊?”    念念拉着他,手指在他的手心打圈,低着头说:“想你,等你。”    念念脸色飘过一掠红润,在烛光下显的更是娇羞,念念抚过景谦的脸,景谦双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这是好多天没睡好留下的印记。说道:“又是好多天没睡吧。”景谦只要有心事执念,晚上往往是睡不好觉的。念念眼中藏着心疼,手指间从景谦鬓角拂过,说:“明天沐休吧。已经烧好水了,洗个澡,好好的歇息。”    景谦把娇俏的小人揽入怀中,鼻翼摩擦她的肩颈,挠的念念轻笑不已,娇喘反扑。景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围全是念念的香气。景谦拦腰抱起念念,念念轻呼一声。不轻不重地打在景谦肩上,景谦力大,抱着她便去隔间屏风里。    水汽雾大,烛光摇曳朦胧。    念念摸着景谦背上新疤,说道:“益儿今天去给大哥请了安,大哥说明日让我们回府吃饭。”景谦撩起水花,笑道:“确实该去拜见大哥。”    念念的锦衣袖口被水浸湿,她挽起袖子,帮景谦抹背,景谦背上有好几道疤痕,深深浅浅,有一些是靖难时留下的,还有一道看起来透着嫩皮,显然是这次战役留下的疤。    “听益儿说,谦哥这些日子都不怎么搭理他。益儿可伤心了呢。”念念轻柔的帮景益申诉。    景谦一愣,接着靠着浴缸木桶,头仰着,念念就在他身旁。景谦闭上眼,不自觉地蹙着眉头,念念抚平他的眉眼,氤氲朦胧中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疲惫。景谦抓住念念的手,水滴在脸上,顺着他的脖颈流下。    “你知道我的,气急了是不喜说话。益儿的伤刚好,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说这件事。我应该怎么待他?”景谦自顾自地说,念念点点头。“你不知道,当时知道他胆大包天的和皇太孙一声不吭跑到前线,那个场面!你不知道,他拼到最后觉得打不下去居然生了轻生的念头!他个孽障!还敢说自己绝不后悔!他......”景谦握着念念的手越握越紧,气闷地说不出话。景谦教养极好,从不逞口舌之快。就连平素羽林卫训练新军,和粗人将士混在一起都从不爆粗口,或是气急时教训小弟都鲜少口出鄙言。念念随着景谦的情绪,紧紧的握住景谦的手。景谦睁开眼,侧目而视问:“他还伤心?你可知道他的举动伤了多少人的心?”    念念见他一通说完,轻声细语地说:“轻生这个事吧,你得同他好好说。小弟第一次上战场,到那个情况也是精疲力尽,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思量的。至于以身犯险,”念念轻笑一声说:“是谁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不顾伤势,不给他留情的?”景谦自嘲地自己笑了,念念接着说:“你心疼弟弟,不舍得重伤之下打他,难道不理他他能好过?”景谦哼的一声气道:“就是让他不好过!让他也尝尝不知道亲人醒不醒过来的提心吊胆。”    念念用衣袖轻甩在景谦头上。叱道:“尽是孩子话。”景益叹了一声,说:“也是,不该这么冷着他的。”    念念悄然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