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襄孤身前往博望苑拜访刘据。
骑着那匹老马,陈襄缓辔而行,走马观花,二十里的路程竟走了近两个时辰,中间还停下来喂了一次马。
抵达博望苑通报姓名后,陈襄郑重吩咐卫士道:“请把马牵到阴凉处,多喂点水,如果可以,喂点精料。”
卫士很和善,微笑道:“李公子放心,但凡来到博望苑的,没有不安排妥帖的。”
领到偏殿坐定,婢女奉上一壶茶,刚喝了几口,刘据前来,微笑道:“盼了一上午,终于把李公子盼来了。”
“殿下,小人来得不是很巧,可否在贵府讨个午膳呢?”
“好,如此甚好!快,吩咐下后厨,本宫中午在这里和李公子一起用膳。”刘据爽快答应,但凡来到博望苑碰上饭点,没有不管饭的。
寒暄已毕,陈襄开门见山道:“不知殿下今日召小人前来,有何见教?”
“李都尉的事,我都听说了,深感遗憾。只是国法难违,还请李公子理解。”刘据微微欠身。
“殿下言重了,二叔虽是小人的亲人,但若是干犯国法,小人岂敢有怨言。”
“不知李公子可否知道李都尉为何要杀王美人吗?”
陈襄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略顿了顿,陈襄道:“小人不知,还请殿下见告。”
“后宫之事,我也不甚了了。不过,我听说你三叔经常出入北宫,一呆就是大半天。而且,还有人发现你三叔多次进入王美人的寝殿,一些人由此猜测是你三叔杀了王美人,嫁祸给你二叔。”
此言一出,陈襄震惊不已,北宫的事,刘据为何如此清楚?难道李延年真的是替李季背锅,就为了成全灵儿和李季?
太不可思议了,陈襄久久说不出话来,刘据见他这样子,道:“李公子不必紧张。我今日召你前来,不是为了纠结李都尉的死因,而是想请李公子多多劝说你三叔,让他以后少去北宫,更不要停留太长时间,免得惹人闲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殿下好意。”陈襄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好意,但李季确实不能再往北宫跑了。
李延年之死,让陈襄对李季厌恶至极,连见他一面都懒得见,更不关心他的死活。但为了灵儿,他又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
转眼间,已到了午膳时间,陈襄并未推辞,果真留了下来。
其实,这是陈襄故意的安排。俗话说,从一个人吃饭和待客的习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中午的饭菜并不丰富,但却非常体贴,都是清凉去火的,尤其是卤猪耳和醉毛豆,让陈襄胃口大增。
更关键的是,尽管地位悬殊,陈襄又是一个小孩子,刘据却依然和他吃的一模一样,只用了一些米酒,还全程作陪。
自始至终,刘据都没有提到江充一个字,似乎早就忘了这件事。这一点,尤为陈襄钦佩,足见他是一个君子。
吃过午饭后,因天气炎热,刘据并没有急着送客,而是命人摆好瓜果甜品,和他聊起了一些音律之事。
“敢问殿下,府上有琴吗?”陈襄主动提到。夏天的午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聊些闲话,还不如找点事打发时间。
“有。难道李公子善琴?”刘据略有意外。
“善琴说不上,只是跟随二叔学了一点皮毛。若是不介意的话,小人想给殿下弹奏一曲,就当是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