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一下午,得到的结果比想象中的好很多,看上去比出阵时看见过的祭典还热闹些。光亮夺目五颜六色的灯映着刚刚换上的秋日景趣里火红的枫叶,煞是好看。 休息了一整个白天的孩子少年自然是惊喜的,就连平日里总绷着脸一本正经要复仇的小夜也是抓着两个哥哥的袖子,抬着头好奇的看着被挂在树与树之间绳子上的明亮的灯,然后被难得舒展了眉头的宗三带去领了一个小灯笼。 “花灯?”鲶尾接过了递给他的花灯,用手拨弄着糊在外面的薄薄的一层纸,里面的烛火摇曳着闪烁着,小小的火焰映在眼里,仿佛照在心里,温暖了一颗心。做工勉强算是精巧,上面还画着专属自己的刀纹。 “是啊,亲手做的哦。”审神者拿起属于骨喰的那个花灯,然后递给了他。 “谢谢。”骨喰伸手接过来,低声谢到。 审神者下午专门从万屋买回来的材料,拽上了手比较巧的歌仙烛台切和堀川几人还有作为近侍的将焰一起做出来的,因为时间太赶了,所以只做了三十几个,上面手绘了短刀孩子和胁差少年的刀纹,表示这是专属他们的花灯,以此来犒劳这两天日夜作息都颠倒过来在夜间出阵作战的辛苦,另外两个是萤丸和明石.国行的,祝贺他们来到本丸,最后剩下了十个没有刀纹标志,作为游戏奖励靠大家争取获得,确定主人后再由审神者补上刀纹。 “谢谢主人~”萤丸收到属于自己的花灯,笑的一双碧绿色的大眼都眯了起来,但看见另一个花灯又撅起了小嘴,“国行还是在屋子里睡觉……真是太过分了!我去把他叫醒!” 说完,他拿起了另一个花灯,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回了来派的房间,准备拖也要把还在睡觉的监护人拖到审神者面前亲自道谢。 留下审神者对着萌到了心里的萤丸冒着星星眼。 “难道没有我的吗?还真是失望啊……”鹤丸兴致勃勃地蹲到了花灯前面,准备找到有着自己的刀纹的那一个,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 “因为时间太赶了嘛,来不及做那么多了。这不是还有十个吗?待会争取嘛,鹤你要努力啊?”审神者笑了笑,趁着鹤丸蹲下来的时候拍了拍他的头,对这只乖鹤心满意足地做出了很久之前就想做的动作。 骨喰和鲶尾说了一声有事,便一个人提着花灯,在本丸走了很久,才找到了在偏僻的地方缩成一团躲在树下的将焰,她此时曲起了腿,下巴放在腿上,双眼无神,看上去很是被抛弃的小兽。惹人心疼。骨喰往她看的方向瞄了一下,正是揉乱了乱的一头长发,正抱着五虎退的一只小老虎四处乱窜的鲶尾,对方哈哈大笑着,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却不知这里有一个人正在透过他看向一个被大家所遗忘的过往。 “阿焰。”骨喰叫了一声。 将焰像是被从梦中惊醒了一下猛地震了一下,转过头看是他,扯了扯嘴角,强行把嘴角提起来。 “骨喰。” 骨喰走近了她,把花灯放到一边,陪着她坐下,捂住了她的眼睛,盖住了里面细碎的光芒,“不想笑的话,不要笑了。” 世界一下子变得黑暗,将焰明显瑟缩了一下,她小声反驳道,“哪有……没有。” 她才……没有难过。 看着她的嘴角无力地垂下来,骨喰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拿起一边的花灯给她看。 “……花灯?”将焰看着,透过纸就可以看见里面跳跃的明亮烛火,让上面画着的骨喰的刀纹也亮了起来,“是审神者特制的呢。”她还帮忙把纸糊上去。 骨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将焰捧稳了花灯,从口袋里拿出了他刚刚特意回房间里拿的笔,靠近了花灯,笔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勾勒着线条,黑色的墨水渗透到了纸里,晕染开来。 不知道骨喰是在做什么,将焰愣愣的望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银白的头发和总是冷淡的表情让他比起鲶尾来多了份飘渺的感觉,清冷的声音与沉默的性格也有种不易接近的错觉,但那只是表面,骨喰的温柔绝对不比自称爱照顾人的鲶尾来的少,只不过他的温柔都给予了他所在意的人。在手被废掉的那段时间,来自骨喰默默的照顾让将焰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 所以她是有多幸运,才能和双子相遇相识? 可她已经弄丢了鲶尾…… “好了。”骨喰的声音打断了她又一次的失神,把手中的花灯捧起来换了个方向,轻轻放到了她的手里,将焰低头看过去,惊讶着睁大眼,“这是……” 在骨喰的刀纹旁边,又被添上了两个,一个是两把短剑交叉在一起,另一个是一尾鲶鱼,分别是她和鲶尾的刀纹。三个刀纹紧紧挨在一起,就像是他们还在一起,相互依赖的时候。那样的时光,是将焰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候。 “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清冷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种异样的柔和,骨喰略凉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迫使将焰面对他,让她陷入了那和鲶尾一样的眼里浓郁的感情,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温柔。 骨喰的眼定在将焰还残存着迷惘与悲伤的脸上,心里微微发苦,又犹豫着。阿焰……还不明白很多啊。 骨喰藤四郎在被火烧毁后,记忆全失,情绪寡淡,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感情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他只是不愿多费心神去理解,想要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对过去的寻找罢了。他也不是不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阿焰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对一个认定的伙伴应有的感情。但在兄弟明确把他挑明之后,朦胧的情意变得明确起来,但看着阿焰为了兄弟伤神不已,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会嫉妒。偶尔会想,如果是我走了,阿焰也会这么伤心吗?可所有的负面情绪,最终还是转化成了默认。想要把这样的心情说出口,这种诉求也慢慢变得迫切,可一次一次在将焰眼里单纯的信赖中以沉默结尾。 可她不明白,一旦他把话说出口,三个人的感情,必然会发生一些变化。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三个人,本就已经分不开了,无论这种羁绊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男女之情也好同伴友谊也罢。 “不管是兄弟还是我,对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伤心的。兄弟的再次出现,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缓解思念的苦痛。” 将焰摇摇头,“做不到……”一想到鲶尾那样熟悉的脸与陌生的神情,怎么可能不伤心…… “如果做不到的话……”骨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犹豫慢慢化成了坚定,他倾斜了身体,离将焰越来越近,剩下的话语消失在唇瓣的触碰里, “那就请暂时忘了兄弟,只看向我。” 将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连眼都忘了眨,周围的一切在那一瞬都化为虚无,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嘴上被温柔的触碰,舔舐,安抚性的磨蹭。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直在一起吧,以恋人的身份。” “……恋人?” “嗯。” 那那晚鲶尾狂乱的吻,也是这个意思吗? 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回应,鲶尾才慌乱地离开,没有再留下更多的话? 骨喰会不会也…… 将焰的眼有点湿,却笑起来,她抬起一只手,勾过骨喰的脖子把他压向自己这里,微启唇齿,伸出舌尖,细细地描绘着对方的唇形,加重了这个吻。 就在这时,前院那里大概是结束了一个游戏,众人喧闹的欢呼声传来,烟花也在天上炸开,刹那间的璀璨照明了半边天,虽然很快化为灰烬,那样的炫目还是印在了心里。两人之间那盏画有三个刀纹的花灯也依旧散发着微弱但温暖的光芒。 仿佛一切都在为他们而庆祝。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无所谓了。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 像是做到了骨喰的提议,暂时忘掉鲶尾,只看着他,将焰的心情终于好了些,和骨喰并肩坐在离前院不远的一棵树下,靠在他肩上看着众人欢乐的比赛。 吓人比赛中鹤丸以绝对的优势一举夺下冠军,比谁最能忍笑时平日里看起来很阴沉总是在念叨着“仿品仿品”的山姥切居然是第一个忍不住笑起来还想要拿身上披着的被单(并不)遮住脸的,等到连将焰都掩着嘴笑出了声,骨喰的嘴角也扬起了一点,台上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三日月和闭上眼睛竖着手掌念经的江雪,最后竟然是江雪缓缓展开了一个笑容,站起身来承认自己甘拜下风,三日月这才重新弯起那双含月的眼眸,“哈哈哈,江雪殿客气了。老头子也是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了呢。” 该说果然是千岁老刀吗? 然后是唱歌比赛,裁判是审神者,这下就是各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大家唱的基本都是自己时代的歌,可因为生于现代的审神者实在是get不到其中的点而纷纷败下阵来,只有乱和清光这两个平日里总会借审神者的电脑而精通了里面很多现代东西的人最后占了上风,因为乱已经有了自己的花灯,所以花灯给了清光。 这倒无所谓,只是乱唱起歌来……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 大家莫名一致默契的看向了坐在审神者边上提着花灯前一秒还在“哈哈哈”的三日月。 三日月:??? 刀在丸中坐,锅从天上来? “鲶尾哥,你还在找骨喰哥吗?”五虎退轻轻拍了拍小老虎,扭过头,压低了声音问从开始就时不时转头的鲶尾。 鲶尾看着不远处相依而坐的两个人,收回了视线,带着灿烂的笑容,“是啊,不过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