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鲶尾无缘无故就消失这件事,审神者致以十二分的不信,和上次狐之助的消失一样,无声无息,但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狐之助的离开好歹还有一个正当一点的理由,大家也都还记得他,但是轮到鲶尾……别说什么理由了,大家的记忆中都没有他的存在了。 这是闹哪样,又见鬼了? “阿焰,你也不记得鲶尾?鲶尾真的不存在吗?”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自家近侍,企图找到一点点鲶尾存在的蛛丝马迹,来证明鲶尾不是她的一场梦里的一个人物。 “……是,我……还没有见过,鲶尾殿下。”将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答案,至最后,她几乎都快相信,鲶尾不过是她的一场梦……怎么可能!鲶尾的红发绳现在还好好的绑在她的头发上!将焰暗自咬着嘴唇,反复地动作让那里已经不止是红肿那么简单,已经开始渗出血珠,头稍微一动,锁骨向上一点被咬伤的地方就会泛起丝丝疼意,可她自虐一般的用力摩挲着那里,这些,是鲶尾留下的可以证明存在过的痕迹啊…… 骨喰在前院的时候就已经频频转头望向她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显然他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与嘴角处的殷红。 可将焰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向他撒谎说她没有事。 审神者想起了上一次的时候半夜突然闹出大动静的捉鬼事件,就是那一次让将焰的手被废掉,甚至到后来自保的力量都快没有了。 这一次,不会还是刀解池那个女鬼干的吧? 专门派笑面青江和新来不久的御神刀石切丸去刀解房看了看,可得到的回应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鬼怪的气息,只不过……石切丸对审神者说到这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那扇陈旧的门, “只不过这里的怨气有些浓郁,比起其他的地方来说。”说起自己的本职工作,石切丸倒是专业的多,不像笑面青江只能看看这里是否有鬼。 听到石切丸这样说,笑面青江面露复杂,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围着和泉守团团转的堀川,没有多嘴。 那天以后他看见恢复正常的堀川,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私下里找到他问了一句,堀川被问及那一瞬间的迷茫他看在眼里,在知道他也是知情者之一后堀川把他所知道的事告知笑面青江。得知之后震惊了很久,笑面青江最后还是感叹果然是堀川会作出的决定。 幸好主人不知道啊。 如果主人知道堀川的暗堕,她会作何反应呢?想到主人做了一个所谓“全员暗堕”的梦后那几日对他们发自内心的抗拒,现在在他们接近时尽管有意掩饰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僵硬,不加丝毫遮掩的对梦中“救命恩人”将桑的依赖……嫉妒与怨愤同时开始萌芽,在一同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就被这么疏远了?这对他们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只是一个梦就可以把他们的关系扯开了这么远,一旦堀川的暗堕被发觉……后果不堪想象。 他现在是不是该庆幸堀川的决绝让真相永远沉到了刀解池底? 会庆幸同伴的死亡的他,真是卑劣的让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不过……”旁边的石切丸话锋一转,“仔细分辨的话,里面的怨气是分两种的,有点不一样?” “啊……啊?!两种?” 审神者一脸大写的懵逼,这一次谁去过刀解池吗?不应该啊,她可从来没有刀解过任何人,而且,她本丸的刀剑可没有少任何一把……除了鲶尾。等等,该不会……?! 她盯着刀解池,慢慢后退了两步,里面……那只女鬼不会已经强到了可以躲开笑面青江的侦查的地步吧?她僵着一张脸,悄咪咪的往后退了两步,鲶尾是被女鬼害的掉进去里面了吗? 将焰站在门口,没有踏入门,听着石切丸的话,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是什么表情,反正神色绝对不会好看。所以,那只女鬼还会在吗? “不在了哟~” 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将焰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就看见三日月又在“哈哈哈”的笑着。 ……都自称是老爷爷了,就不能稳重点吗? 审神者的脸上写满了这句话。 “哈哈哈,原来姬君在这里呢。不知可否借将桑一用?老头子有些麻烦需要帮忙呢。”即使是挫到极点的老年毛衣款内番服,三日月也有本事凭借自己惊人的美貌和平安京时期独有的风流气度把它穿出一种别样的美,而此时轻笑着用温和又稍带苦恼的语气说出的请求,更是让人难以拒绝。 尽管想要借的是将焰,审神者犹豫了一下,觉得如果拒绝三日月的请求,恐怕三日月的好感度会下降……已经刷到这个程度了,离开的机会不容许有任何偏差。 “那……阿焰你快点回来啊,我在二楼等着你。”审神者不是很情愿的答应了三日月带走将焰的要求,同时在尚未离开之际已经开始催促。 “是。”将焰低眉应下,跟着三日月离开了曾经对她来说可以称之为噩梦,现在或者将来也许也将依旧是噩梦的地方。 心里始终有着最后也没有阻止鲶尾的难过,将焰始终蔫蔫的,不时会咬一下嘴唇,对三日月的话,也是迟钝的回答着,更多的时候不得不需要三日月重复好几遍。 三日月终于看不下去她的样子,伸手仗着身高轻松地拍拍她的头:“小姑娘,放心吧,鲶尾可不会傻到跳刀解池。” 鲶尾? 将焰傻傻的抬头,三日月的意思是……他也记得鲶尾吗? “嘛……先进来再说吧。”三日月避开了将焰的目光,拉开了……双子房间的门? 才发现在三日月的引导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双子的房间了。 里面骨喰正坐在那里,听见开门声转过头看,看到是将焰和三日月的时候愣了一下,大概是在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来。 没等三日月多说什么,将焰跑过去直接抓住了骨喰的手,急急地问道:“鲶尾他……到底去了哪里!” 骨喰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安抚性的顺着她的头发,“兄弟没事的。” 虽然还是担忧,将焰听骨喰这么说,一直悬着的心暂时安下来,可是没过几秒她又焦急起来,“那鲶尾究竟到哪里去了?” 骨喰只是耐心地捋着她的头发,不再开口。 三日月在后面关好门,看着两个人一看就是相处了很久才会这么自然的动作笑了笑,坐到他们的对面才不紧不慢的出声:“小姑娘还是不要为难骨喰了,骨喰知道的也不多啊。” 一句话吸引过去两个人的注意力,骨喰的手颤了颤,原本穿插在将焰头发里的手也不知何时放到了将焰的肩膀上,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他侧过脸看将焰眼中不带半分假意的焦急忧虑,不知道三日月会说出什么,但他有种直觉,一定不会是好的消息,但会是很重要的消息。比兄弟那天告诉他的,重要很多的消息…… 三日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茶叶和茶杯,抬起手就开始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的流畅,举手投足间的高雅韵味简直让人迷醉,可唯二有机会欣赏的两个人心却都不在这里,如此美景也只好浪费。 “鲶尾,暗堕了吧?” 上来第一句话就让两个人脸色发白,多了分警惕的心思。 三日月怎么知道的?如果说三日月都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 “哈哈哈,不用那么紧张,老头子只是被鲶尾的眼神盯多了才会发觉出不对的,别人可没有老头子想的多。”三日月像是不知道他一句话对两个人的触动,一如平常的笑,可他们完全无法放松,甚至将焰抓着骨喰的手用力到指甲快要陷到肉里去。 无视掉手上那点痛感,骨喰面不改色的反握住将焰的手,十指相扣。 “是的。”他承认道。 姑且相信这位自称是昔日好友的人吧,他想。 “嗯……那么,鲶尾昨晚是离开了本丸吧?” 骨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将焰也在看着他。 “……是。” “那么,就对了啊。”三日月把茶泡好,倒了三杯,把两杯推到了对面的人面前,自己则捧起了剩下的一杯,“鲶尾现在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本丸自然也会抹消他存在的痕迹。现在去翻看姬君的刀账的话,也已经翻不到他了哦。” 不存在? 抹消? 将焰怎么也没想到鲶尾昨晚那句话是他离开的预告,性子里应有的冷静淡定通通消失,她惶然看着骨喰:“你们……为什么不说?鲶尾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鲶尾走了会被抹消存在?” 他会去哪里?他可是暗堕了啊!按照昨晚那种濒临疯狂的状态,鲶尾……会是之前看见过的又一个暗堕乱藤四郎吗? 乱想的后果是无法言喻的恐惧,她甚至都开始想会不会有一天出阵的时候她会再遇到鲶尾……失去了理智只会狂暴地攻击他们的鲶尾。又或者他会不会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被其他人不留情面地杀掉。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将焰整个人都不好了,满心的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早些找到鲶尾,为什么要自己和他赌气,以至于昨晚竟然变成了最后一次的见面…… 可是,就算她很早,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鲶尾的暗堕,又能怎样呢?将焰紧紧的闭上眼,才不至于让她眼中的绝望悲哀泄露出来。 骨喰安安静静的揽住她,他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将焰,只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告诉她,无论如何……他还在的。 将焰现在已经无法顾及后背以及手间的温暖,她沉浸在鲶尾的消失里。 不,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吧? 是不是只要时间回溯,鲶尾就会回来呢? “不会哦,将桑。”三日月用截然不同的温柔语调,说出了昨晚和鲶尾一样的话语,“时间回溯,可是很危险的啊。鲶尾他,大概是不想阿焰背上这样的愧疚,才拒绝的吧。” “而且,事到如今,就算真的时间回溯,也只会白白牺牲掉其他人,鲶尾可是不会再出现了哦。” 微笑着,用最轻松的话语,抛下了一颗雷,炸开了两个人的心。 这下,骨喰都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 不会再出现……是什么意思? 而且,三日月……竟然也知道时间回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