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巴鲁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太阳吐着火舌,天上甚至都没有几片云彩,完全没有下雨的迹象。可“雷声”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大。
“坏了!全军听我命令,赶紧往左右两边的山上爬!”
苏赫巴鲁突然反应过来这轰隆隆的“雷声”是从哪来的了,虽然他从小生在草原,但自从跟着朵儿不花去到大宁之后,还是见过几次山洪暴发的景象的。
不过此时元军人人自危,苏赫巴鲁的号令根本没法传达下去。
更倒霉的是,元军的中军和后军也到了王帽山底下。不过因为地形狭窄,军队无法展开,所以他们留在后方没有投入战斗。留在中军的军官此时也乱了阵脚,一时间不知道该下达什么指令才好。
于是整支部队乱成了一团,原本密实的战阵此时却成为所有士兵的牢笼。身处战阵内侧的士兵就算反应过来要发生什么事了,却也没法从人群中挤出去。
苏赫巴鲁只见滔天的洪水沿着山谷冲了下来。
王帽山正好处于滦河和它的一条支流兴州河汇聚的地方,这一南一西两股水流冲将下来,声势甚是惊人。
更为可怕的是,洪水中还夹杂着滚木、利石。若是人被这些东西砸中了,轻则昏迷然后溺死在水里,重则直接变成肉泥。
等洪水冲过去之后,原本近万人的部队已经荡然无存了,少数一些幸运的在洪水中活下来的士兵基本也都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明军自然不会给元军喘息的机会,其实早在炸药炸响的那一刻,明军的士兵就已经从滦平县出来并做好了收割的准备。
冲在明军士兵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棣手底下的亲卫大统领丘福。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元军被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反抗的斗志,纷纷弃掉手中的兵刃,跪坐在原地。
当然就算是这样,想要送死的人该有还是会有,苏赫巴鲁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反应的快,而且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块小高地,因此他在洪水中身体几乎没受到什么伤。
相对来说,洪水对于他心理上的打击更大。当他发现自己一直在被明军戏耍之后,他的心态就已经彻底崩掉了。素来高傲的他又怎么会承认这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洪水刚一退去,他就开始收拢周围的残兵,等明军杀到的时候,竟也凑起了几十人的队伍。
“你是何人?可敢下马与我一战?”
苏鲁巴赫盯上了丘福的战马,心想自己若是能把对方的马抢过来的话,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吾乃燕山亲卫千户丘福,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代表王爷放你一条生路。”
“呸”苏鲁巴赫用力啐了一口:“明狗纳命来。”
他本来的武器是一柄长矛,长逾五米,专门是用来在马上使用的,但此时在地上却是使用不便。因此他抽出自己的腰刀,朝着丘福冲了过去。
双方本身相隔并不近,因此丘福不慌不忙双脚夹紧马腹,挺枪直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上一秒苏赫巴鲁刚看到丘福抬手,下一秒长枪就到了眼前。
要不是他全神贯注地做好了准备,用腰刀把枪尖给隔开了,仅是这一下就能把他捅个对穿。
丘福一击不中后,立马改刺为扫。并催动胯下马匹,没有给对方任何欺近的机会。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嘛。”丘福调笑道。
“少废话。”苏赫巴鲁挥舞着腰刀进行了第二次冲锋。
不过这一次丘福在临近对方的时候直接把手中长枪掷了出去,随后立马从腰间抽出腰刀,趁着苏赫巴鲁还在躲闪长枪的时候,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头颅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丘福见状撇了撇嘴:“叫的挺凶的,不过却没什么真本事。”
此时其他试图抵抗的元军也被明军一拥而上之后消灭掉了。
“加快行军速度,天黑之前要赶到双滦和陈亨的军队汇合。”
“那些跑进山里的人不用管吗?”
“无妨,王爷早在山里布置好人等着他们了。”
上午是元军的部队从这条山谷自东向西行军,下午就变成了明军自西向东行军。虽是同一条路,但风水轮转之快不禁令人唏嘘。
下午申时的时候,丘福率领着部队绕出了滦河通往双滦的山口。前方喊杀声四起,丘福就近找了个高处往远一看,发现是陈亨率领的部队正在和元军的骑兵交手。
说来也倒霉,朵儿不花的儿子率领着骑兵部队在后方压阵,结果幸运地避开了洪水,他知道事情不妙,刚想去前方收拢败兵,结果就被陈亨从“双滦”的另一条伊逊河给截了一个正着。
丘福见状下令道:“从右翼包抄过去,不要放跑一个人。”
骑兵如果没能力凿穿对方的整个战阵的话,就会完全把自己陷进去,完全丧失掉机动性的优势。此时元军虽然注意到战场上又加入了一支敌军,却对此毫无办法。
在丘福和陈亨的两面夹击之下,战况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变成了完全倒向明军。
这场战斗结束的也很快,半个时辰过后,整片山谷就重归宁静,只有鲜红的河水诉说着发生过的一切。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