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似乎无人有那份闲工夫,去修缮规则,因而,这方世界,已变得委实破烂了。
有时候,或会为自己做的事而懊恼吧,当仰起头望向天空时,于尊的心底,却也再次变得饱满,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懊悔的。这或许正是一个人的矛盾所在吧!
天地间,骤然发生的变化,真的令人吃惊,那些本就是法则所化的神秘人,此时倒也不足看了,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王权掌权者,他们只是那些执掌王权人的倒影。
是制定法则的人,创造出来的怪物,而能创造法则的人,大抵也正是第九级那些可怕的怪人吧!
再望向小笙,望向柳诗诗,于尊忽觉,两人不似法则所化,而是真正的前世今生,谁又知晓,小笙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境界?
或者说,谁又猜得透,如今醒来的柳诗诗,又代表着什么?
碧落的眼神里略有些忧郁,她目视着长空,应是在等待着天元的归来吧!
每个人的心,皆是深浅不一的,没有人会真正地读懂彼此,每个人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异类,无法看清自己,无法笃信自己,往往是依靠着生命以外的映射,来判断彼此心底所念。
天元不知去了何方,只是,原本墨蓝色的天空,此时,竟微微有些发亮了,就像赤红色的大地,天空竟也多了一缕残红。
柳诗诗怔怔地望着于尊,她拧着眉毛,心底不知纠缠着什么,她轻轻地拉了拉于尊的衣袖,道:“这位公子,看起来为何会如此熟悉?”
于尊一愣,这一次,他才认真的端详起柳诗诗,他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熟悉?怎么会熟悉?”
柳诗诗秀眉微皱,清浅的瞳仁间,亦挂着一丝浅浅的愁郁,于尊叹了口气,道:“或许,你认错人了,或许,我跟他真的很像吧!”
时光像风一样,扑面而来,那些往昔里的故事,在眼前飞逝流淌,他也想起了初入鬼蜮时,在江湖上的那些风言风语,也总是听到白衣书生的名号,尽管那时的自己,常常会被人误认为白衣书生。
直至在路上,一次又一次的遇见,自己与传说中的那个白衣书生,似乎总有着一分牵连的,倒也不只是修的缘分,还是机缘巧合罢了。
如今,白衣书生拂袖而去了,他的心在离开时,大抵也是死去了吧!至于今后的岁月,去何处将他寻回,至少要将他带给眼前这位清丽绝俗的女子,但却也是遥遥无期!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抓住柳诗诗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暖气,柳诗诗眼神一滞,“公子......你......”
“这下不冷了吧!”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柳诗诗,将她的手掌,慢慢地合拢。
柳诗诗怔怔地望着于尊,眼圈也那一刻,不知不觉地红了。
凌皱了皱眉,心底是一片荒凉,“于尊!我恨你!”,尽管那声音微乎其微,似乎只有自己的心知道,可当瞥到于尊那满是温情的双眼时,她也再次败下了阵来。
“你在说什么?凌?”就是如此清澈,就是如此温暖的言语,在凌的心底,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凌将头扭向一边,“我才不想理你呢!臭于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这次他没有吝啬,他将凌紧紧地抱在怀中,轻轻地说,“你也怕冷吗?凌!”
直至,那行泪顺着于尊冰凉的面颊,慢慢地落下,一滴两滴三四滴!直至那一滴滴清冷的泪水,落在凌的脸上。
凌将于尊的身体推开,“想起谁了?”
言语是冰冷的,是满是幽怨的,是指责,是谩骂,甚至是怒斥,但所有的一切,都搁浅在了心底,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就默默地承受了很多、很多。
于尊愣了愣,那些清冷的情绪,像一阵狂风扫过自己冰冷的内心,他哈哈大笑着,实则心底是发虚的。
凌认真地看着于尊,“想起她了?”
“不!有何可想念的,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我不会想念故时的人,所以你要好好地,不然你若是死去了,那我也肯定会忘记你的!”他像凌一样冷冰冰的,似乎比她的情绪还要冷冽。
凌一脸冷漠,内心却像是火焰在燃烧,尽管那片火焰,不会温暖整片草原,但对于小小的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了。
凌冷笑道:“拜托,晚上梦呓时,不要提起她!也不知道是谁哭的像个智障!”
于尊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晚上不睡觉啊!你晚上不睡觉,在听我梦呓啊!”
“是你吵醒我了!好吗!你这个傻子!”凌气急败坏的说道。
于尊同时招惹了三个女子,而今,小笙看着他的眼神,亦有些古怪了。那晶莹的瞳子里,或会溢满清泪吧!
那些至深的想法,更似是一片冰冷的洋流,路过一片至深的海沟,于是冷热交互,原本贫瘠的沧海,也会多出一群群鱼虾。
所以,在小笙的内心尽头,或许依旧存在一份情谊,一份单属于某个人的深情吧!
故时的小笙,被天元弄丢了,如今的小笙,脑海里已经淡去了那个人的影子。
周围依旧一片安静,一位位僧人手捧着经卷,一直在围绕着一座座佛塔转圈。他们的体表,绽放着一片赤金色,那片闪闪发光的金光,最先是从他们的鼻息间,涌动出来的。
于尊则手握着一柄黑铁弯刀,一脸无惧的面对着七八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
难道,唯有杀掉他们,才会得到原始法则?那片瑰丽的世界,又会不会恢复如初呢?
一切都在变化,在与凌言语的间隙,这片世界也再次变得冰冷、苍寂。
仰望天空时,有不知名的鸟雀,从头顶上静静划过,而那浩瀚的天渊间,竟落下了一颗火球。
这一刻,不仅仅是天地动容,还有那些蜷缩在黑暗中的神秘人。
于尊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源天刃古朴钝重的刀身,他将刀锋茫茫一指,一片玄火,竟自刀锋中,涌现出来。
那是苍梧气,鬼蜮中排名第一的气。当然对于幽罗界来说,它或许是陌生的。
而自苍梧气出世的那一刻起,这片世界,似乎已经在发生变化了。但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变了。
当如火焰般,焦灼燃烧的苍梧气降世后,那些诵经的僧人,口齿竟在那一刻间,含糊不清了。
苍梧气像一片海潮,自于尊的小世界里,疯狂地涌了出来,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
那些炙热的气息,蒸发着这片寂寥长夜,夜色里,神魂颠倒的魔鬼,也在慢慢地醒来,而从泥土间,爬起来的男人,锋利的眼神里,也再次多了一片血腥,这是孤玉,原本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永远都是一片神鬼莫测之地,永远都是......
此时的孤玉,是真正的化为了鬼灵,他的眼神空洞,他满头的血发,依旧在空旷的天幕下,焦灼的燃烧着。
世界要变了,向另一个未知地,发生改变。
当赤金色的佛塔,慢慢地倒塌时,当神秘的黑衣人,已处于濒死之态时,重生的人,才是这片世界的真正掌权者,但大部分的生命,也唯有一次生的机会。
小笙活过来了,天元活过来了,柳诗诗活过来了,看似势单力薄的孤玉,竟也从死境中醒来了。
此时,凌的眼神,略有些迷惘,自很早之前,踏入这片世界时,她的心底,就恍似有人在召唤她,那时的召唤,是模糊不清的。
如今,耳畔又传来此类的声音,直至世界变得灿白,直至天空的尽头,那满头华发的女子,慢慢地走向凌,是从天的那一头走过来的。
凌怔怔地望着女子,她的发丝业已花白,可是她的面容,依旧年轻的可爱。几乎是一阵风的功夫,女子就已经立在凌的身边了。
“孩子!回来吧!”是热切的召唤,四目炽热。
凌木然的望着女子,“你是谁?”
“你喊我婆婆吧!以前你都是这么喊我的!”慢慢地,是心底的那片映像,在自己的心底变得愈来愈清晰了,而女子动人的面庞,也在瞬息间,变得苍老、疲倦。
“以前?我又岂会认识你?”凌干笑着,更像是在自嘲。
那苍老的妇人,言辞间沾染着世间一分疲态,道:“我认识你,已经足够了!以后,我自会让你慢慢地读懂这个世界!”
凌愣了愣,哈哈大笑,道:“还有以后?踏入这片死地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去?”
她的笑声,充满嘲讽,也夹杂着一丝轻蔑与傲慢,可当她瞥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时,满腹的抱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她是如此的在乎他,她也总会想到他。
活了千余载,更有甚者,跨越了万年孤苦光阴,又岂会不知这些因情而动的青涩少年呢?
在凌没有遇见于尊时,她或也会识破人间百态吧!可错就错在了遇见了心底的挚爱。所以,有些事便会慢慢的化作一片迷障,将自己遮掩其中,不见风云,不见日月。
有时候,世态是如此的炎凉,有时候深情是如此的悲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