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正当她犹疑不决时,却闻道那男孩儿,略有一丝微醺,道:“我这是怎么了?竟好似饮了一壶烈酒!”。
女孩儿翻了翻白眼,道:“嘁,你怎么不问一下我,再吃这棵树上的果子?”。
男孩儿愣了愣,道:“你何时醒来的?”。
“方才啊!”女孩儿指了指一块大石板,“喏,就是那里!”。
于尊点了点头,道:“你和他们有仇吗?”。
女孩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忽道:“我也不太清楚,倒是你,我还未知你的名姓呢!”。
“哦,我叫于尊,你呢?”于尊愣了愣,犹疑片刻,道。
“我叫雪琪儿,以后你便叫我琪儿罢!”雪琪儿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伸出纤纤玉手,道。
于尊脸上略有一丝红晕,伸出左手与她象征性的握了握,道:“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雪琪儿长叹了一口气,道:“为何想来此地的人,来不了?不想来此地的人,偏偏会误入?”。
“哦?这是一方甚么世界?”于尊愣了愣,讶异的望着雪琪儿,道。
雪琪儿瘪着一张脸,道:“告诉你也无妨,是否能出来,还是一个问题呢!此地名为囚皇狱,乃是传说中的九狱之一!”。
“哦,闻所未闻!”于尊木讷的点了点头,道。
“倒是你,怎生从一块石头中蹦了出来?”雪琪儿脸色有些晕红,略好奇,道。
于尊挠了挠额头,道:“我也不知,之前的记忆,早就不在了!”。
雪琪儿皱了皱眉,低忖道:“难道他就是爹爹让我等的人?”。
她忽又忖道:“可看他木木讷讷的模样,倒似是未身缚武道之人,但见他的体力,却又令人怀疑,他究竟修炼过武道没有,确是令人稀奇的很!”。
“唉,罢了罢了,无所谓罢,总之已经是苦命郎君同舟渡了,说不定会一同死在这方世界,也说不准!”。
她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哎,我说你这个呆子,把那些果子通通吃了罢!想必你的气脉也是粗犷的很!”。
于尊愣了愣,道:“你莫非是想害我罢,方才我一接触这果子,这果子便化为了清气,游入我的气脉之中,那种痛苦撕裂的滋味,我可不想再受些了”。
雪琪儿瞪了瞪眼,气势汹汹道:“我说让你吃,你便吃就行了,做些啰嗦干甚!”。
说罢,她倒也无些迟疑,从地上抓起一颗果子,便冲于尊的怀中扔去,这些果子倒也奇异,在雪琪儿的手中,倒无些甚么,只是到了于尊的手上,便即刻化为一缕清气,游入他的奇经八脉之中。
于尊龇牙咧嘴的闷哼着,体表的衣物,竟在同一时间,焚化为了一片白灰。
望着那火红的身躯,她一开始是有些拒绝的,可愈是偷窥,心底的惊骇与好奇愈是充裕,道:“这怪物究竟从哪里来的?如此神异”。
几个时辰过去了,他悠悠的睁开了双眼,大喝了一声:“爽!”。
雪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淡言道:“疯子!”。
“琪儿,吃了这些野果,我倒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一开始心内万分堵塞,如今却感觉自己的心底好似有一片海洋一般,却也不知因些何故”于尊张了张嘴,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雪琪儿愣了愣,略有些犹疑道:“难道他真的如爹爹所说?身负瀚海?”。
而此时,却见他一撸袖子,随意的在空中挥舞了几拳,却也是阵阵涛声不歇。
雪琪儿惊讶地望着他,心底略有些安生了,心道:“看来定是他了!”。
于尊抬头向上方仰望着,道:“这盆地倒也是雄伟,却不知何时才能走得出来!”。
而这时,雪琪儿用脚踹了踹那棵巨大的银树,数百颗果子坠落了下来,于尊愣了愣,一脸苦笑,道:“琪儿,你要作何?”。
雪琪儿冷冷地瞥了于尊一眼,道:“自是为了你我两人的盘缠着想!”。
见一颗果子滚落在自己的脚边,他忽的跳闪开来,道是:“再也不愿受那份子痛苦!”。
雪琪儿指了指东北方,道:“我们现在便顺着那片光亮走,若是无些延误,三天后便能走出这片盆地”。
于尊点了点头,紧随雪琪儿的步伐,向远处走去,三天倒也极为短暂,只是这方世界,似与外界有些许不同之处,那烈日久居于长天,到了夜间,便会被一层墨云遮住,而隐在云巅背后的明月,则会渐渐地探出头,如此日蚀月缺,便构成了一日。
待于尊随雪琪儿爬上最后一片矮坡后,登时被眼前所见,怔的一脸愕然。
一片绵延千万里的城池巷陌,犹如泼墨般,浸透在苍茫的大地上,只是这偌大的城池,却无一丝生机,青色的瓦片上覆满了尘灰,晶莹的琉璃砖上刻画着岁月的沧桑与荒芜,宽阔的街头上,车水马龙似与世间绝缘了一般,翻滚如潮汐般攒动的人潮,却无一丝气息。
他们皆似失了魂灵般,盲目的在这片死寂的城池间穿行游走。
至夜时,一缕缕惨白的灯火便会徐徐燃起,脱漆的木门,随着秋风,扇动开合发出几声腐朽的咯吱声。
夜雨闻铃鬼叫门,确如眼前所见一般了,打更的夜游人,肢体僵硬艰难的迈动着步伐,手臂则机械性的敲击着手中木具,似干涩的机关,缺了油水润滑一般。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然而这淅淅沥沥的雨夜,何来的天干,何来的物燥?倒是街巷两侧微微烁动的烛火,皆在一息间,被捻灭了。
而更稀奇的是,那方气势恢宏的城池,却不似人间之域,残日缺月,更迭不息,骤暗瞬明,外界一日,其内却已千年。
于尊惊愕道:“这究竟是何方?”。
雪琪儿淡笑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囚皇狱,怎么样?看着稀奇吗?”。
于尊眼底多了一丝黯然之色,道:“我若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你可信?”。
雪琪儿一脸平静道:“为什么不信?你说得我全都相信”。
于尊略有些忧郁的双眸,渐多了一丝感动,又道:“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又怎敢保证我所言全是真的?”。
雪琪儿脸上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道:“因为我会测算啊,你的生辰啊,八字啊,或者面相啊,手相啊,皆能看出你是否是一个坦诚直率之人”。
于尊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喃道:“还好我确是如你描述的那般”。
他望向那万千城池巷陌,眼底渐多了一丝迷惘,道:“那现在我们该行至何方?”。
雪琪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指着正北方,幽幽道:“你可看到了那片云雾?”。
于尊点了点头,略疑惑道:“那片云雾难道有何异常?”。
雪琪儿点了点头,道:“那片雾海中,有一座玄峰,那玄峰直抵苍天,无人知晓玄峰的峰顶究竟通向了何方”。
于尊一脸愕然,道:“这世上当真存在那般高耸的山峰?”。
雪琪儿面色郑重,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是真称得上诡异的确是那山上藏匿之物”。
“哦?难道那片玄山上莫非藏着些金银珠宝?”于尊饶有兴致道。
雪琪儿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金银珠宝算什么?你若想要,那片被幻海笼罩的城池里埋藏着天下数之不尽的珠宝玉器”。
“那我就想不到了”于尊困惑的望着那片云雾,喃喃道。
雪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悠悠道:“若是方才你说自己并非狱界中人,旁人可能会有几分怀疑,但闻你这句话后,想必即便是些精于算计的老谋子,也定不会怀疑你嘴中所言了”。
看于尊一脸木然,雪琪儿便又道:“能在狱界堪称的上珍宝的,莫不过是些利兵利器,亦或是些武学秘籍,你若说那些珠宝玉器,即便在一些凡夫俗子的眼中,也决计上不了台面”。
“一柄玄铁刃,便能换一座大宅,一颗淬命丹则会换百余匹骏马,孰轻孰重,想必你心底业已清楚。”
于尊茫然的望着天空,他的眼底似蒙着一片厚茫茫的大雾,无论如何也望不到那片光亮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