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时候,这个村庄只剩下我,和西边的一户人家还有活着的人了。”
“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林松心生怜悯,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但这个老妇人比自己还惨,起码自己现在还活着,而她要独自一人面临死亡了。
“请你给我端碗水吧,”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做饭了,厨房炉灶旁边有一个米罐,里面还有一点米,你自己做点吃的去吧。”
林松找到厨房,他把散落在院子里的柴火劈了,点上灶火,先是烧了一壶水,烧开了倒进茶壶里,把茶壶放在老妇人手指能够到的柜子上,然后煮了两碗小米粥,一碗留给自己,一碗留给老妇人,她感激地看了林松一眼,但并没有吃那碗粥,只是喝了点水。
“对了,还有一事,”正当林松想要走出屋子时,躺在床上的老妇人忽然叫住林松,他回过头,听她说话,“我快要不行了,有件事还请你帮忙,我在上海,还有一个儿子,他在上海给别人打工,他离开家三年多了,还不清楚家乡遭了瘟疫,如果日后你去上海,碰见他,还请你告诉他我的事。”
“好的,我答应你。”林松点了点头。
“他离开家的这些年,只给我写了两封信,寄回五块大洋,这个钱我也用不上了,你拿着吧,算是我的酬劳。”
“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林松问道。
“他叫李福全,我不晓得他在做什么生意,好像是在上海的码头,你去那边问问。”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林松承诺道,他本来也没有一个目的地,既然受了老妇人的委托,那他就前往上海。
说完这些话,老妇人突然喘不上气来,听上去十分吓人,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仰面躺在床上,呼吸稍稍平缓了些。
“我的话说完了,你走吧,如果明天早上,你叫我我不应,还请你把我的房门锁上。”
林松离开了老妇人的这间屋子,他在后院的牛棚里找了处干净的稻草堆,他不敢睡在屋子里,他害怕瘟疫,在牛棚里,起码空气流通些,应该没事,他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天气晴朗,太阳从云层中露了头。
林松走进院子,他试探性地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老婆婆!”
没有人应。
林松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应。
林松感觉头皮发麻,院子里的狗窝空了,那只土狗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松把老妇人的房门锁上,这座村庄,又多了一个永远不会有人回应的门。
林松不敢再停留,这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就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他锁上门后,几乎是拔腿就跑,逃命似地离开了这座地狱一般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