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林柏！”林松顾不上自己后脑勺的大包，焦急地呼唤他的弟弟。

他弓着腰摸到刚刚让弟弟等他的地方，心里凉成一片，刚才弟弟林柏站立的地方，此时已全被砖砾和断木覆盖，他扫视四周，半点弟弟的影子都没见着。

“林柏！”他撕声裂肺地吼叫道。

没有人回应他，他只听见了刚刚被炮弹的碎片打中的土匪的哀嚎声。

林松在废墟上，把石块一点一点地移开，寻找他的弟弟，林柏一定是被埋在倒塌的房屋下了。

这时，第二颗炮弹飞进寨子，林松被迫到一处还没倒塌的墙壁下躲起来，这枚炮弹打歪了，打中了寨子上方的山崖，巨大的落石从山上滚下，烟尘四起，林松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要是没有去劫军粮就好了，林松悔恨万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安身的地方，这一下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他继续在废墟上寻找他的弟弟林柏，小家伙凶多吉少，面对正规军，土匪的大刀和锄头，就跟玩具一样，他们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林松第一次见识了炮弹的威力，自己之前真是太小儿科了，怎么会有自信相信土匪能跟军队对抗呢？

林松用力太狠，指尖刨出了鲜血，点点血滴落在地上，刺眼得很。在断木碎石之下，他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林柏小小的身躯被埋在尘土之下，双眼紧闭，口鼻出血。

“林柏！”林松摇晃着弟弟的身体，但他毫无反应。

“他还没死，他还没死！”林松怒吼道。

他企图把弟弟的身体挖出来，第三颗炮弹随时可能落在他的头顶，山下的士兵随时可能冲进破碎的寨门，把枪顶在他的脑袋上，可是林松此时失了心智，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弟已经被炸死的事实，母亲临终前，他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弟弟长大，他不能食言。

“孩子，快走吧！快啊！”

他仰起头，是他的舅舅贵四搀扶着李老，贵四看到沙砾下掩埋的林柏，心痛地摇头，他们逃跑得晚了些，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我要把他救出来！”

“他已经死了。”

“他只是晕过去了！”林松趴在废墟上，身下的林柏依旧一动不动，小脸煞白，就跟母亲死去时一模一样。

“走吧，”贵四最后拍了拍林松的肩膀，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你是我姐姐的最后一个孩子，你必须活着。”

林松忽然清醒，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刚刚炮弹打下来，巨大的声响让他耳鸣，现在脑子中的嗡嗡声消失了，他突然冷静下来。

他把几块石头重新掩在林柏身上，最后看了一眼弟弟的脸，狠下心，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

刚刚炮弹的碎片割伤了李老的一只腿，他和舅舅贵四一人搀扶着李老一边，顺着寨子的后门往山下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