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知道叶景其实不缺钱,她拿钱出来只是为了过过嘴瘾,顺便打叶景的脸。
但叶景这个人脸皮是真厚啊,竟然若无其事、面不改色地从白管家手中主动拿过银票,客客气气地说:“多谢大小姐了。”
不远的主屋半掩着门,叶晴虽然听话进了屋,一双美眸一直在门后窥伺。
见谢妍欲走,叶景开口挽留道:“来者是客,大小姐请进屋坐坐,让我沏壶好茶,一尽地主之谊。”
谢妍闻言发出一声嗤笑,刺耳得很:“好茶?这破落门户能有什么好茶?”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品茗是意,我沏一壶待客茶,大小姐自可品出赤忱意。”
“茶好茶坏我倒是不介意,就怕有人别有用心,一碗迷魂茶给我灌下去了。”
“大小姐金枝玉叶,这京师又是戒备森严,怎会有歹人敢对大小姐下手。”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公子这就不懂了,但凡女子,越是身份尊贵,越要当心。现今市面上流行的话本子里,不成体统,净是一些富贵小姐、落魄书生的故事,引得一些厚颜无耻之人,无端生了龌龊心思出来,成天就做那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美梦呢。”
“做人当俯仰无愧于天地,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自食其力,却去贪图捷径,攀附权贵,实在令人不齿。”
“谁说不是呢,叶公子是斯文人,见不得龌龊事。”叶景这还表演个义愤填膺呢,脸皮是真·铜墙铁壁。
不过前世他的性子确实变化很大,初期一直装得老实诚恳,到了后面,心思算计倒是不会特地瞒着她了。但她一直以为是他浸淫官场的缘故,处事越发圆滑世故、老谋深算。
从巷子出来,上了马车,谢妍吩咐白管家:“今晚务必留人守夜,裴恒那边有任何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别管我是否睡着,给小曦传话。”
“是。”
大小姐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监视起平南郡王府的动向来了,老头儿对收集情报带着天生的热忱:“大小姐,是不是今天宴席上出什么事情了?”
谢妍点头:“还真出了几件事。”林涵的事情不管了,肖沐的事也不用管,就算他想去找韩大哥的麻烦,韩大哥可不是吃素的,她觉得以肖沐的智商讨不了好。唯一要继续管的,还是给太子殿下选意中人的事,“你明日里去一趟户部下属的官媒司,就说我要给谢安相对象了,把京师年满十五,二十以下的未婚姑娘,但凡官媒司登记在侧的,名录资料全给我搬回来,不给搬的,你就带人去抄录一份。”
“二十以下?”他们家四少爷才十四啊,还是岁末的生辰呢。
“女大三,抱金砖!大六岁,左右手各一块,好几年不愁吃穿了!”
大小姐这是明摆着胡说八道,大六岁那属相还犯冲呢,老头儿默默应声:“是。”
入夜。
这是一间宅院的大堂,气氛肃穆,堂首坐着人,两名黑衣男子分列于人身后,端坐的人居高而视,下首的地上跪着一名默默垂泪的少女。
叶晴此番遭了重创,不仅被人毒打一顿,精神上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她脸上身上的伤已经上过了药,但要完全恢复昔日容貌还得将养上一段时日。
叶景已经听她将事情经过抽抽噎噎交代清楚了,一直没有说话,厅堂内是诡异的沉寂,叶晴抽了下鼻子,可怜兮兮地抬眼望着他。
他的面容冷酷肃穆,似是高高在上的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