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他飞快地反驳,“我只是……”
他之前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只知道京中贵女大都矜持,将来他若要成婚,也都是按着既定的路线听从安排就是,却从没有见过哪家的姑娘如此鲜活,鲜活到肆无忌惮,甚至是离经叛道。
这样想的时候不自觉就笑了一下,也不知谢家是如何养出了这样一个女儿,同她相比,她兄长反倒是矜持端庄起来。
“只是什么?”她像是毫不在意,只眼神里的期待出卖了她。
他故意吊足了她的胃口,之后郑重交给她一枚玉佩。
“这是何意?”她明知故问。
“定情。”他比她还要直白。
后来想想,那该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从小长在宫中,宫中规矩严,轻易不让他出去,他也因此错过那些市井烟火后来稍大一些了,宣和帝允他在外开府,但随即安排给他的差事也是一桩接这一桩,他于是也没什么机会去逛一逛繁华市集。
从前或许并不觉得如何,但当他跟着她穿梭在各个市集夜市,他忽然发现他前面的这段人生实在是匮乏。
他们就像是世间最寻常的一对情人,有时候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时也去赶最早的一场杂剧,坐在瓦子内看台上的人演绎悲欢离合又或是去逛庙会,各式的小玩意儿能让人挑花了眼,若是再讲一讲价钱,说不定还能饶上几个纸剪的小人儿。
有时也会学着别人去寺里抽签,他不太信这些,但在看签文的时候,潜意识里依然希望抽到个好的,因为他每次求签的时候默念的都是希望与她天长地久。
他就这样跟着她走走玩玩,几乎整个汴京城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
她又如数家珍似的告诉他京中名酒,蟠楼的眉寿是一定要排在最前面的,高阳正店的流霞后劲儿太大,轻易不能多饮,又说会仙酒楼的银瓶酒、时楼的碧波、八仙楼的仙酵……
“若是让你选,你最喜欢哪一种?”他好奇她的选择,他更好奇的是……她说起京中这些大大小小的酒楼来简直是头头是道,可看她的样子又并不像常常沉溺酒肆中的模样。
“那该是宣景阁的玉髓。”她说完以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沉默下去,又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出来这么久,我阿兄应该是顶不住了,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告辞离开。
他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忽然意识到宣景阁这个地方,一脸愕然。
“你还去过宣景阁?”他拦住她。
“我现在说我没去过,你……信吗?”
这话一听就是底气不足,偏偏说的人又神情坚定,仿佛当真是他听错了一样。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