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芝兰急道:“你也可以去求宸王呀!吟越,姐姐说句僭越的话,这些年宸王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只要你开口,他说不定会……”
“会怎样,改变主意吗?”魏青棠苦笑着接过话,凝视她忧心的眼睛,徐徐摇头,“崔姐姐,正是因为阿殊这些年待我太好,我才不能去求他。你也知道,现在这局势,非他当这个皇帝不可,若他为了与我的儿女私情,置江山社稷于不顾,那百姓会怎么说他,后世会怎么看他,就算这些统统不提,你以为,他就真能放下大盛和我远走高飞吗?”
不能!
从他年少时上战场,拖着病体也要维系朝局平衡开始,就注定不能舍下这份责任。
崔芝兰愣愣注视她,没有想到这些她早已看得这般透彻,眼前的女子攥紧拳、咬紧牙,明明千般不舍,也只能强忍下来……她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关切道:“可是吟越,这样一来你……你甘心吗?”
一句话击中心底。
魏青棠闭上眼,泪意逐渐晕染了眼眶。
她没有回答崔芝兰,只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声。
怎么会甘心?
可事到如今,局势早已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崔姐姐,你放心吧,就算离开京城,我也并非无处可去,你忘了吗,我还是西疆公主呢。”魏青棠笑了笑,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下,可只让崔芝兰愈发心疼,她连连摇头,“双生不祥这个规矩也不知谁提出来的,昭儿这般懂事,琅琅也乖巧可爱,哪里会对大盛江山造成威胁,真是……”
姐妹俩又说了些体己话,魏青棠刚回到王府,宫里就传来消息。
明武帝薨了。
据说他走得很后悔,临走时一直抓着袁美人的话,哭诉着说自己对不起谢老将军,不该把他们一家赶尽杀绝。听到这话魏青棠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也许是明武帝真的后悔了,也许是他怕死后去见养父的亡魂,总之不管是为什么,这一辈的恩怨到此都划上句号。
接着就是守灵、发丧,一切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魏青棠想了想,最后没换上那身孝服,而是让昭儿过去,在棺前烧了几沓纸钱。
等一切结束,晋王果然提出守皇陵的事,因为早有默契,所以特批他第二日一早出城。
京城门外,阴雨绵绵。
魏青棠乘着青布马车赶过来,刚好见到张婉儿最后一面。
她拍拍云梓豪的脑袋:“去车上等娘。”
云梓豪哦了声,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听话了不少。
张婉儿迎上前,对着魏青棠柔柔一福身:“还未谢过宸王妃的救命之恩。”
魏青棠赶忙扶起她:“你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晋王妃,此去皇陵山高路远,一定要珍重。”
张婉儿浅浅笑着应了,转头看看马车,脸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其实没什么,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再苦的地方都是甜的。”说毕回过眸来看着魏青棠,神秘兮兮地凑近道,“宸王妃,其实你的事情婉儿也听说了,自古情义两难全,但是宸王……”
她歪头一笑,似乎想找个合适的用词来形容他,最后也没找到。
于是抬手拍拍她的肩:“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宸王可不是一般人。”
魏青棠只当这话是在安慰她,但不管怎么样,听着总让人暖心。
她微微一笑:“好,那就承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