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你迎面走来，雪消冰融

快到济世署，他得赶紧把那事儿办妥，因而修长的大腿不知不觉地放缓了步子，努尔哈赤突然问向真，“你可有认识琢玉的工匠？”

之所以在这个地方问，是因为他觉着这个地方的眼线触须还不至于这般“延伸”，能在护世堂“警示”的估计只有酋所的人，可他的耳力告诉他方圆几里无人。

向真倒是没有多惊讶，只是好奇，“你找匠人干嘛？”

这一来二去，他已经隐约觉着身旁这位“济世署署长”算半个“朋友”，最起码能给他点“油水”。

努尔哈赤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而又轻松的事，“你就说有无即可！”

被他这一冷淡地回应，向真反而更是好奇了，不管了，先捞个一笔再说，“这个嘛倒是有，不过”

身旁的向真又“皎洁无暇”地斜掉着眼珠子，就等他上钩。

哪知，努尔哈赤已经十分了解这个家伙，直截了当地来一句，“多少？”

摘下陈词滥调，我们还剩些什么？所以不妨一路向北。

向真腆着脸笑道，“嘿嘿二百两？”

都是明白人，只不过这二百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二百两？”努尔哈赤有点肉疼！

他停下徐徐步子，有些狐疑地瞅着他，一向冷岑的脸这时有些“僵硬”，英眉蹙着。

虽说他不怎么在乎钱，可来到建州以后，他忽然明白钱是多么重要，尤其是遇见这个向真以后，他发现钱“是个好东西”。

有多少人不是在为钱受苦受难，而这些个权贵世家在他们的痛苦上争夺至高无上的权力。

每当烈日当空时，街边那些个连连叫卖的小商小贩，甚至可以说是寻常人家，他们不就在同太阳那般热烈地期望，有更宽广的屋子，有足够的粮食吗？

不是他突然成长，而是来到这里之后，这种“背叛”越强烈。他只不过希望自己生于热烈，爱与俗常，做个温饱人便足够浪迹一生。之所以来到建州，只不过是为了母亲。而他来时，心里狠狠地决定，只要一切水落石出，他便回到东海，让外祖父母颐养天年。可事实是，他在保命的同时，又看到许多太阳般的灼伤！

他越发觉着自己俗气，钱怎么会捆绑着他呢？

“嘿嘿你看哈！这一百多辆当然要付人家工钱，这剩下的我呢找个师傅也不容易，你说是吧？”向真倒不回避他麦芒般的眼神，一本正经地算起帐来。其实，他早在心中想好了，那一百多两银子当然归他自己！

努尔哈赤薄唇抽了抽，回过头来，继续迈着步子，“成！今晚就带我过去！”

觉着他这般爽快，向真跟上他，不住地笑着，“好好好”

“你放心好了，今晚就带你过去！”

努尔哈赤在心中苦笑着，要是有一日，他变成这个样子，他便不想活了！可是，他现在不就是在保命吗？他有些嘲讽地清醒过来，不再去想这件事。

两人一前一后在署院分了手。他这新署长得有个领头人的样儿，便开始将署里的资料一一过目起来，好知道济世署的“底儿”。

……

桌上一摞摞书册一一看完后，抬起头也是晓暮，暮色豢养着建州的天空。

他慢慢走出这个做坐了很久的屋子，一时竟有些充实。

但更多的是孤寂。

四下凉森森的，虽然各个署院还有值班的人，可这一个月亮下，庭院深深深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