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从霜长发散落,落在了她的脚踝上,她抬起手腕,“我记得,以前我在山上习武的时候,我会武功的,夫君,我的武功呢?”
他也看过她用武功,彩缎翻飞,如天女下凡。
他有些惆怅道:“大概你许久不用,忘了怎么用了吧。”
“夫君骗我,我要是不会武功了,我就没有价值了,我会跟那些姐妹一样,被视为弃子。”夏从霜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
师鸿熙确实不知道她的过完,他搬了个小凳子到她的跟前,“为什么?可以跟我说说么?”
夏从霜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闻言笑了笑,那笑容干净明亮,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态。
“当然可以告诉夫君了,我记得,我在一座山上,那时候,没有漂亮的衣服穿,但是我有很多好姐妹,她们都生得很美,我们每天要学好多东西,靖雁也在,小时候都是学武,用完了早膳,迎着晨雾,就要练功,后来,我跟靖雁就分开了。”
师鸿熙点头,“为什么呢?”
“你不知道山上的样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靖雁性子洒脱,学艺学琴学舞,她都不想做,而我仿佛天生为跳舞而生。”
夏从霜突然垂下了头,“我的阿爹阿娘,也是这样。”
“你阿爹阿娘也在山上么?”
夏从霜摇了摇头,“他们很早就死了,我阿娘是宫里梨园最美的舞娘,我阿爹只是个乐师,我生得很像我阿娘,后来我就去山上,再后来……”
她蹙起眉头,抱住了自己的头,“我想不起来了,夫君,我想不起来了。”
师鸿熙上前抓着她的手,“别抓,你会抓伤自己的,没关系的,现在夫君陪着你,想不起来真的没关系。”
夏从霜突然抱住了他,“夫君,我总是想到我拿着簪子,杀死了一个人,他抓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往他心口送,夫君,你知道他是谁么?”
师鸿熙不知道,他只能说,“没有的事情,是你的臆想。”
“是我的臆想么,我好多姐妹,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都被他杀了,可是他对我很好,他好像,还想侵略我的国家。”夏从霜瑟缩了一下,“夫君,如果这都是我臆想,那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师鸿熙轻轻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从话语里,他也能知道,她杀得那个人,并非大楚人,而且是想侵略大楚的。
为国为民,她没有错。
夏从霜越抱越紧,“夫君,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认得你跟靖雁了。”
师鸿熙点头,“不会离开你,你好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算等你想起来了,发现我是你不屑一顾的师鸿熙,那在此之前,我也会一直守护你。
夏从霜得到了他的承诺,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师鸿熙才将她的胳膊轻轻扯开,搂着她将她小心的放置在床铺上。
“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夏背负的太多了,于情,她利用了秦骁,于国,她对侵略者有愧,时常记挂在心上,于义,她对杀害自己姐妹与亲族的凶手动了恻隐之心,于忠她最终离开了效忠的女帝,这个人最大的快乐也就是寄情于衣裳首饰,其实也都是掩饰而已,因为她离开盛京的时候,那些东西什么也没带走,只有一个小包裹,她其实是想隐世的,如果不曾忘记,恐怕这辈子都会困在自己的心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