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入狱(2 / 2)经年杳杳首页

大理寺卿狐疑地看她一眼,思索了一阵儿,想到人在他这大理寺里押着,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便顺着问道:“你师从何人?”

谢杳一拜,“松山观,净虚真人。”

兴朝重道教,且松山观这些年已隐隐有了天下第一观的名号。而松山观一半的名声,是因着净虚真人。

是以谢杳这话一出,大理寺卿只得将她暂且押下去,待到请示了主审的宁王,再做定夺。

谢杳回了牢房里,看着牢门被锁上,狱卒腰间钥匙在行动间响作一团,声音渐远,登时像脱了力,顺着冰冷发霉的墙滑坐在稻草上。好歹也是待过东宫地牢的人,一回生二回熟,她于牢房倒是没多少抵触。只是此番她兵行险着,委实祸福难料。

还未缓过神来,又听得有脚步声近了,且听这动静,来人排场不小。

谢杳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双眼时,先前的颓态一扫而空。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免了她礼,眼一抬,狱卒当即上前打开了牢门。

“谢小姐唱得这又是哪出?莫要跟孤说,你是一时不察,叫人抓了把柄。”

见她四处看了一圈,太子一挥手,“都是自己人,不必顾忌。”

谢杳一笑,“民间都道,富贵险中求。”

她话音刚落,便被太子一声“鲁莽!”打断。

谢杳叹了一口气,“殿下可带了纸笔?”

她这话问完,便有人着手去准备。

太子掐了掐眉心,“烦请谢小姐同孤说道说道,你究竟是何打算?”

谢杳开口问道:“当今圣上早些年,曾动过招松山观净虚真人入宫的念头,可是真的?”真不真她心里早便有底,这还是上一世里太子亲口同她说的。

太子微一颔首,“不假。”

“真人以潜心悟道为由,拒了圣上的高官厚禄,只是每月里将炼制好的丹药送进宫中。”谢杳直望着他双眼,“如今有个真人现成的弟子,还是唯一一个。上承天道,能窥见将来之事。若是能招进宫中,想来也是桩好事。”

太子哑然,过了好一阵儿方道:“谢杳,欺君之罪,你担不起。”

谢杳从旁接过纸笔来,略一思索,提笔写了一行这才回话道:“不敢欺君。只是世事浮沉,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罢了。”

太子默然,只看着她写下去,一笔字铁画银钩,已有小成。

谢杳停了停笔,抬头看他,“殿下可在户部工部安排好了?都是何人?”

太子报给她几个名字,看她以卜算为由,举荐了其中两人。最后一个字落定,谢杳将纸拿起,奉给他,“还请殿下遣人去一趟松山观,将个中情况告与净虚真人,请他下山入宫一趟。”这话虽与那大理寺卿说过,可他毕竟是听命于宁王,保不齐宁王是什么打算。

太子接过她刚写好的供词,展开瞧过一遍,问道:“孤若是不来这一趟,你该当如何?”

“自是在宁王给的那一纸供词上签字画押了事。到时候,可由不得殿下不紧不慢了。”话是这么说,谢杳心里打算的实则是沈辞——太子来不来这一趟她心里没底,可沈辞自然是会来的。只是这陈词由沈辞递上去怕是不妥,还得再动一番脑筋,不如太子来得省事。

太子低声笑起来,将供词折好收入袖中,“孤会吩咐他们,关照你一些,让你少受些苦。”

送走了太子,谢杳才真是一丝气力也提不起来。牢中昏暗,不知是什么时辰。狱卒送过饭来,许是太子关照过,饭食上还算不错,只是谢杳这一日过得惊险,没什么胃口。

她应付着草草吃了两口,便找了个不那么潮的地儿,把自己蜷成一个小团。

她还是不喜与生人说话,每每遇上生人,都难受得仿佛架在火上烤。可气势怎么也要强撑起来给他们看,这时候是不能露了怯的。

她心里实则空落得很——前头的路全然隐在雾里,究竟能一步登天,还是一步落入深渊,在这一脚没踏出去之前,又怎么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