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
已经黑乎乎的夜色里,一个白嫩漂亮的小姑娘毫不防备地裹着软软软的被子睡得喷香。
她仿佛没有半分对今日乱象的畏惧,也没有对前途未卜的惧怕,没心没肺到了极点,睡得那么投入,似乎什么都不能阻拦她入睡。
床边,一个高大冷厉的身影站在那里,垂头看着仰面朝天抱着被子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还时不时蹬蹬腿的小姑娘。
他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里泛起了冰冷的光。
小姑娘吧唧了一下嘴,蹬蹬白嫩的小腿,被子被蹭掉了很多。
到底是春寒料峭,她似乎觉得有些冷了,哼哼了两声,摸索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摸到,也不醒过来,而是继续睡。
那正带着几分冰冷与疑虑的眼睛落在她慢慢地缩小成团的小身子上,扫过她单薄的衣裳,又看了看被蹬掉了很多的被子,嗤笑了一声。
不过是许贵妃送来的一个奸细。
冻死了又与他何干。
他转身走到门口,却又回身重新走到了她的床边,俯身,把被子轻轻地扯上来,盖在这笨得不得了的小姑娘的身上。
她一下子暖和了,又哼哼了两声,抱着被子滚了滚,幸福地滚到了床里头去睡了。
高大的身影瞪着她那有了被子就无情转身的可恶的身影,很久之后无声地磨牙离开。
他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苏果一无所觉。
零零二觉得这毛团没救了。
不过,介于它只是系统,不是攻略,他不会提醒更多,倒是苏果第二天起身,揉着眼睛去了厨房烧了热水,端着水盆去给唐王梳洗。
她觉得虽然即将被皇帝降罪,可是唐王怎么也该保持一个皇子的尊严,不能蓬头垢面惹人嘲笑。
进了唐王的房间,唐王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修长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里头还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看见苏果捧着脸盆进来,唐王抿了抿薄唇。
他不喜欢叫女人服侍。
看着苏果端了水盆进来,就端到他的眼前,近在咫尺,唐王冷冷地说道,“别碰我。”
苏果歪了歪头,善良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碰殿下?殿下应该自己洗脸。”断了的是腿又不是手,难道唐王殿下没有见到她手上还端着水盆么?这时候,当然应该自力更生,自己洗脸擦脸的呀。
唐王不吭声了。
零零二:等死吧。
“殿下?”有些安静的房间里,软软的,带着几分娇娇的声音传到唐王的耳朵里。
他抬起头,看着这一张又疑惑又单纯的美貌的女孩子的脸,很久之后,一双手拿起了搭在水盆边缘的帕子,浸了水,放在自己的脸上擦拭了起来。
他本就是英俊的男子,修长的手拿着帕子在脸上擦拭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赏心悦目。苏果近距离地欣赏了他一会儿,见唐王慢慢地把帕子擦拭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便把水盆往他的面前送了送。
“别把被子打湿了。”
唐王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抬眼看着苏果。
她其实眼里并没有对他的同情。
就仿佛断了腿,日后再也不能从床上爬起来,对她来说,他也和其他的人没什么俩样。
她也不惶恐他,畏惧他,甚至还仿佛当真是一起生活的同伴一样问道,“早上吃馒头吧。我在厨房看到馒头了。”她的世界里,仿佛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她其实却是许贵妃送到他的王府,在宫中长大的女子。
宫中长大的女子……
唐王看着苏果许久,慢慢地把帕子放在了水盆边缘,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撞在了水盆上。
苏果急忙端住了水盆对他说道,“殿下小心点,撞翻了盆可怎么办。”她觉得唐王有些笨手笨脚,这大概就是不会干活儿的皇子们会做的事吧。
唐王紧绷的英俊的脸却更加缓和了几分。
他难得应了一声,眼底慢慢化开了真切的暖意。
“知道了。还有,对不起。”
苏果正小小声地抱怨,听到这一声,愣了愣,呆呆地看了唐王一会儿。
他对她道歉了。
可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殿下为何道歉?”她茫然地问道。
“不该疑你。去取饭……鸡腿管饱。”
唐王的话仿佛比昨日那受伤的野兽一样可怕的时候多了许多,苏果觉得这样不错,不再追问,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念着厨房里还有昨天剩下的好吃的鸡腿,夹着馒头,配一些白粥一定好吃,却见唐王盖在腿上的被子下方,有一块方方的铜色的金属令牌若隐若现。
她好奇地看了两眼,唐王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看向那令牌,眼底露出几分惊讶,却很快收敛了这惊愕,略微沉默后,把这令牌拿出来漫不经心地丢在床上。
“给你了。”
她身在唐王府,却腰间空空,缺少配饰,穷酸的很。
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