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种泪,七尺别离泪,孟婆伤心泪……”站在奈何桥边的小丫头百无聊赖的吆喝着,招呼着寥寥无几的几个魂魄,“要投胎的快来啊!再不来就下班了。” “曼珠姐,别喊了,他们都去冥使者那里了,”沙华嘟着小嘴,满脸的不高兴,“自从冥使者在咱们这里设了分站,咱们的生意就越来越差了。” “那有什么办法,”曼珠耸耸肩,别的也还好,最夸张的就是奈何桥不远处建起的那座宫殿,竟然比阎罗殿还要奢华。她曾开玩笑的问起阎王这件事,阎王只是无奈的指指上面,这是上面有人的意思,“饿了吗?” “不饿,”沙华叹了口气,坐在桥头的地上,“上次我去那个浮华殿里拜访了,美味的灵魂都堆满了,现在的人就为了那么一点执念,竟然连投胎都不投了,真是想不明白。” “反正我们惹不起,”曼珠将孟婆汤收了起来,“回去吧,阿婆最近都不用那么频繁的熬汤了,每天的都卖不完。” “哎,又要吃阿婆的手艺了,”沙华苦着一张脸,“那些失去理智的灵魂好难吃,又酸又臭,倒胃口。”
“之前你不是吃的挺欢快的么?”曼珠好笑的看着这个妹妹,只有无欲无求的灵魂才会美味,越纯净的灵魂越美味,只有冥使者才有消除执念的工作,不过,跟别的冥使者比起来,浮华殿的那位的确是有点夸张了。别人都是一间屋子就算了,他居然弄了一座宫殿,居然有人把建好的宫殿整个放进空间神器里面的。想当初他把宫殿拿出来的时候多少人都惊掉了下巴,原本还都等着阎王去管不管,这也算是违建啊!谁知道阎王愣是当做没看见,平时走道还要绕着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沙华有气无力的抬着孟婆汤,每天都望着浮华殿下饭,个中酸楚,谁吃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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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今日又闲了?”谈夜将一个粉红色的罐子拿下来,那里面是用灵魂做的果酱,抹在面包上十分的合适。
“我来给你送东西,”孟婆其实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气息有些阴郁,不知道是不是长期靠怨灵为食的缘故,“阴阳草一百棵。”
“小九,”谈夜切开面包,放了一块进口中,“已经是用餐时间了,要一起用一点吗?”
一只黑猫从柜子顶端跳下来,接过孟婆手里的篮子,叼着就跳回柜子上,继续他的冬眠大业。
“好,”孟婆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赶着饭点儿来为的就是这个,纯净的灵魂不是孟婆可以碰的,之前看不到也就算了,现在冥使者就在眼前,怎么能不去争取一下,“分站那么多冥使者,就你这里的灵魂味道最好。”
谈夜笑而不语,嗯,下回打个气泡水来喝吧,上次收的那个小孩子的灵魂就挺合适做饮料的。
“来客人了,”谈夜抬了抬眼皮,门口的风铃一阵叮叮当当,小九支棱起两只耳朵,仔细的盯着门口。
一个瘦弱的男孩迈着小心的步子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校服,“你好,哦,对不起,我又走错了。”
“没有,”谈夜站起身,来到了书桌的后面,小九跳下柜子站在书桌上,“如果你的心愿中没有传宗接代这一项,那么你就没有找错地方。”谈夜对待客户是很挑剔的,他根本就不缺口粮。
“哦不,没有,”那个少年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拘谨的看了孟婆一眼,显然他刚才误会孟婆才是冥使者,刚刚他已经被一位女性冥使者客气的请了出来,“没有传宗接代。”说到传宗接代,他还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说说吧,”不愿意去投胎的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执念,为了这个执念,他们愿意放弃投胎轮回的机会,其实想想也对,过奈何桥就要喝下孟婆汤,消除这一世的记忆,下辈子的事情,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我叫夏乐,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我跟着母亲生活,日子过得很清苦,倒也和乐。直到我母亲再婚,”这个少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嫁给了她的老板廖和东,一个丧偶的带着孩子的有钱男人,他的儿子廖晓峰跟我一般大。”夏乐握紧了拳头,“之前还好,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廖晓峰虽然不好相处,但是也没有太过分。后来,廖家老夫人以我母亲照顾不好廖晓峰为由,把廖晓峰接了回去,还要求我跟和母亲一起住到廖家的老宅。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房子,那么大,还有楼梯,还有佣人,有花园,这简直就跟在做梦一样。可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家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我姓夏,他们姓廖,永远都不会是一家人。母亲让我乖乖的听话,没事不要出房间,不要跟爷爷奶奶顶嘴,不要跟廖晓峰起冲突。我逐渐的沉默寡言,学会忍,学会无视,学会把自己当透明人。后来,廖叔叔给我转学到了一家贵族学校,跟廖晓峰一个班级,我就知道事情要糟。我不想转学,不想离开学校的老师同学,可是我做不了主,母亲还骂我不知好歹,贵族学校是多少人想上都上不了的。我个性阴沉懦弱,班里的同学看不起我,尤其是廖晓峰的朋友,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一样,还时常拿我出气,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要打我一顿,开心的时候也要打我来庆祝。同宿舍的同学没有人跟我说话,我晾的衣服都被取下来丢在地上,要不就是嚷嚷谁的卫生纸少了,谁的洗发水空了,然后室友总是若有似无的往我的方向看,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夏乐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不是他心眼小,那段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报告了老师,可是没有用,比起廖晓峰,我这个拖油瓶显然没有讨好的价值。”夏乐想要擦眼泪,却发现眼角干干的,灵体是没有眼泪的,即便他再怎么悲伤,都不会有眼泪掉下来,他苦笑一声,“我已经连流眼泪的资格都没有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一定要强大起来,让他们都不敢再欺负我。”夏乐拉开自己身上的校服,心脏的部位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像是利刃造成的,“直到有一天,我忍无可忍的随身带了一把水果刀,捅伤了廖晓峰,在争夺刀子的过程中,意外发生了。”他的人生还没有展开就结束了,这让他怎么甘心。
“所以呢?你的愿望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小九挥舞着爪子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我们可以让欺负过你的人全下地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