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将地瓜埋在炭火里先烤后捂,用木炭的余温烘了小半个时辰才掏出来,灰不溜丢的,就像烧糊了似的,和木炭差不多。
这玩意儿能吃?
田七用火钳敲开烤得硬邦邦的外壳,啪的一声,地瓜被开了瓢,露出了红瓤,热气腾腾,还流出蜂蜜般粘稠的甜汁。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闻起来很香,纪云立刻舌底生津。
纪云用银勺子挖里头的红瓤吃。
呃……吃起来没有闻起来那么香。
但这个地瓜作为旱涝保收救荒的粮食,软糯甜香,既能当菜,也能当饭,已经算是完美了。
纪云放下勺子,敲响了蔡眀姬的房门。
小小的四合院里,田七极度崇拜纪云,恨不得时时往前凑。蔡眀姬则极力回避纪云,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避免和纪云相见。
纪云站在门外,“我看完了起居注,关于金锁和曹静,有些地方我有疑虑,想问问你。”
蔡眀姬隔着房门说道:“五皇子没有回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凤阳远在千里之外,即使日夜兼程,也要明后天才到。”纪云说道:“我现在着急搞清楚十年发生了什么,你不见我,我也要说。从起居注来看,我这十年并不是个坏人,为了争宠、为了名声、为了封后,我完全靠自己的本事,没有害过别人。唯独命金锁殉葬,是唯一的污点。”
“那个人”靠着歌舞和诗词成为宠妃,后来靠着推广地瓜而洗白了妖妃的名声,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纵使纪云的命运被“那个人”改变,卷入宫廷旋涡,但“那个人”用地瓜救灾,无数人得以存活,凭借这一点,纪云都觉得“那个人”是有资格母仪天下的。
纪云说道:“但先帝去世时,宫廷里还有将近一百个有名分的嫔妃,按照太/祖当年殉葬的规矩,那些没有生养、没有娘家撑腰的嫔妃们都要殉葬的。我为这些嫔妃求情,请求皇帝废除殉葬,但殉葬是太/祖爷定的祖制,无法一朝一夕之间彻底改变,朝臣和皇帝都不答应,于是我退让一步,只要一人殉葬,我选择了金锁,金锁不肯,出言辱骂,被我下令杖毙。”
纪云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明明之前和金锁关系很好的,我为什么不选一个讨厌的嫔妃去殉葬,而唯独选了金锁?是她把我引荐给先帝,得以承宠。我被迫出宫带发修行时,还把哀悼太子托付给金锁照顾,可见对金锁的信任。蔡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后来要赐死金锁?”
蔡眀姬终于肯开口了,说道:“起居注上难道就是全部么?你是太后,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因没有证据而不被记录其中。你当了皇后,失去哀悼太子之后,就开始疑神疑鬼,你怀疑金锁和曹静联手,偷偷将痘症传给哀悼太子。”
纪云心一颤抖,“为什么?”
纪云虽未见过哀悼太子,但身体似乎留有母性的记忆,每次听到哀悼太子,她的心都会莫名的痛楚。
蔡眀姬说道:“金锁生下五皇子后,三顾茅庐,邀请曹静和我去给五皇子当教养女官。曹静盛情难却,答应了。只有我一直守着丁字库,不想掺和后宫之事。”
“后来哀悼太子薨逝,曹静曾经来找我一次,说你怀疑她和金锁,还派人暗地里去她的老家查底细,你甚至命人挖了曹静亡母的墓穴,打开她老母亲的棺材,开棺验尸。”
纪云听了,吓得靠在门板上,双腿微微打颤,“曹静的寡母死了?我记得当年我还攒钱送了老山参给她老家人补身体。”
蔡眀姬冷冷道:“你莫要装模作样,曹静找我诉苦之后,你的人把她带到坤宁宫问话,之后,曹静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曹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