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凛半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跟着吴垣一直试到了最次等的剑。
果不其然,这些剑都不肯给他半点反响。
吴垣不善于隐藏心事,看着严凛一无所获,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睛眯得更小了。
他微微低下头,指尖不自觉地捻了捻残留的些许粉末,豁嘴笑道:“师弟,看来这里的剑都和你没有缘分,只能委屈你出去找柄凡物铁剑了。”
见吴垣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严凛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哼声,刚想开口捅破吴垣的小动作,却听见萧语霁淡然道:“我记得器宗还有一把剑。”
吴垣先是不解地蹙眉思考,半晌之后,又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捂着肚子笑了许久,才讥讽地说道:“就他?”
萧语霁取下乾坤袋,冷冷瞥了他一眼,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废物吗?”
一提到这个,吴垣瞪大眼睛,气得鼻孔里喷出几道粗气:“若不是我倒霉,拜在了你门下,我怎么可能到今天还无结丹的迹象!”
他气急败坏地跨到萧语霁面前,借着自己比萧语霁高了几分,伸手竟想拎起他的衣领。
萧语霁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抽出银雨剑往吴垣脚下一划,带着灵力的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吴垣的鞋也被这道剑气豁开一条口子。
吴垣没想到一向温和好欺的师尊竟然真的会动手,看着鞋上的豁口只觉一阵后怕,整个人哆嗦着后退了好几尺,才终于找到能够倚靠的剑架。
然而萧语霁又缓缓抬起手,用剑指着吴垣,板着脸一字一顿道:“今日我教你四个字,尊师重道。”
吴垣见他今日是来真的,不敢再造次,忙不迭躬身道歉连连:“师尊,我错了!”
生怕慢了一步,那泛着寒光的银雨剑就刺进自己的胸膛。
萧语霁收回银雨,把鄙夷的目光移向别处不再看他,漠然道:“若是再有下次,你就去思过堂呆一辈子吧。”
在凌苍派,若无大罪,师长不能将徒弟逐出门派。同样的,徒弟也不能主动脱离师门,除非他的师父犯了大错。
虽然吴垣脑子愚笨还总想投机取巧,但也未蠢到触及凌苍派的底线,譬如勾结魔修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萧语霁自然无法直接赶他走。在思过堂关一辈子禁闭,已是萧语霁能给出的最重的处罚。
吴垣仍旧弯腰垂首,未得师尊首肯不敢直起身子。他双拳紧握,咬紧牙关,双眼充满愤恨与不平,却又不敢让萧语霁看到。
萧语霁懒得看他,亦不想再与他多说废话,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吴垣佝偻着腰身,匆匆就想逃走,但手刚一离开剑架,就觉脚下一软,一个趔趄直直摔到了地上。
萧语霁眼角余光冷瞥他一眼,他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
萧语霁昂起头,闭上眼晴,手指紧紧握着银雨的剑柄,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尖微微颤抖,心情看起来极为糟糕。
严凛敏锐地察觉到师尊的愤懑与失望中有一丝难掩的脆弱,他走上前去,双手握住萧语霁轻颤的手。
萧语霁睁眼看着他,凤眼中氤氲着点点水雾,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掌心的薄茧轻轻摩擦师尊光滑如凝脂的手背,严凛骤然凑到萧语霁眼前,笑着安慰道:“师尊,你还有我呢。”
萧语霁沉默许久,就在严凛以为他不会有回应,双手正准备放开的时候,却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犹如天籁。
严凛的手握得更紧,小指甚至勾住了师尊手下那银雨的剑柄,脚下却骤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