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见严凛不语,以为他还在困惑剑宗的人为何对萧语霁这种态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招手让他弯腰,凑到他耳边,以手覆耳道:“听说萧师叔的父亲百年前背叛了师门,导致我们凌苍派,特别是剑宗,损失惨重。剑宗的人觉得萧师叔应该父债子偿,所以一直怠慢他。”
严凛皱起眉头,心道:那叫怠慢吗?我看剑宗那群禽兽是想把师尊生吞活剥了。
乔青轻叹一声,又道:“这事你可千万别在萧师叔面前提。每次有人拿这个说事,萧师叔嘴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都难过得紧。”
说罢,她便继续向前走去。
严凛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恍恍惚惚走了一会儿,乔青停住脚步,回头却看见严凛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
她喂喂两声,终于把严凛的魂儿叫了回来。
严凛从负责分发制服的弟子手中接过一套崭新的弟子装束,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放在最下方的蓝袍。
既然萧语霁在这里没有家,那他就给师尊一个家!
乔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领到制服太过激动,推推他的手臂,道:“你冷静一点。”
严凛手微微一松,心事重重地回到大堂。
萧语霁已经等在三曜堂的大门口,见他们回来,对乔青稍稍一颔首,道:“多谢。”
乔青把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转了个圈,回道:“等萧师叔下次再收徒弟,就有严凛帮忙了。嗯……不行,下次师叔也得叫上我。”
她用指尖缠着头发,撒娇似的冲萧语霁笑笑。
萧语霁却眼神一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严凛想到今晨他立下的要帮父亲平反的誓言,大概也猜到师尊是怕自己平反不成,反而深陷泥潭拖累其他人,不禁庆幸自己在师尊做出这个决定前就强行和他绑定了。
乔青的笑容略微一僵,低着头道:“那我先走了。”
-
乔青离开后,萧语霁又招手让严凛跟着自己。
两人走到三曜广场,终于拐进了严凛还未走过的那条路——通往器宗的道路。
器宗的弟子不像剑宗那样仇视萧语霁,但也对他无甚好感,大都选择直接无视。为了不给师尊找麻烦,严凛自然不会主动惹事,干脆也把他们当空气。
一直到了一个名为“聚器堂”的地方,萧语霁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严凛,手慢慢抬起。
严凛这才注意到,他手上一直拿着什么东西。
萧语霁另一只手拉过严凛的手腕,把那东西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他的手心。
大约是被拿在手里太久,晶莹剔透的玉牌并不冰冷,反而有些温热。严凛透过这巴掌大的玉牌,甚至能感受到萧语霁的体温。
玉牌上刻着严凛的名字,字体隽秀,笔锋又透露出一丝遒劲。正如现在的萧语霁,温和清雅的外表下终于觉醒了灵魂里的不屈与倔强。
严凛握着玉牌,指尖顺着那两个字的刻痕划过。这刻痕和其他玉牌上那种用灵力刻出来的痕迹不太一样,反而更和小荷峰那扇木门上的划痕更接近。
玉牌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小瑕疵,譬如某处的力道重了半分,另一边又轻了些许。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玉牌是师尊亲手用刻刀一点一点刻出来,和其他人用灵力草草敷衍的完全不一样!严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没那么夸张。
萧语霁却误会了严凛那抽搐的嘴角,道:“你若是不喜欢,我用灵力帮你重新刻一遍。”
他伸手便想拿走玉牌,却被严凛一把按住。
严凛双手一上一下,紧紧握住萧语霁的手。玉牌被夹在中间,略微有些硌手,可严凛却舍不得放开。
“不,我很喜欢。”严凛垂着头,满眼皆是那清瘦的瓷白手腕,又猛然抬首,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语霁清俊的脸,“师尊。”
他多想把这句话连起来说——我很喜欢师尊。可又怕把人直接给吓跑,只能借着玉牌玩玩文字游戏满足自己的小小私心。
萧语霁神色如常地抽出手,只当他那眼神是因为拿到代表正式入门的玉牌而慷慨激昂,淡然道:“你喜欢便好。”
他的声线极其平稳,完全没有听出来严凛话里藏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