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给你做茶碗蒸。”
“!!”
龙马飞快起身:“我去学校了。”
“嗯,”德川淡淡地应了一声,眼中似有笑意,“别忘了带便当。”
说回学校的事,龙马出门后,脚步便放慢了,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最近都没怎么在部活的时候见到部长,是不是对方有意在回避呢?现在伤已经好了,他大概就要严格地将她开除网球部了吧。
在社团里的这些时间,虽然短暂,但遇到的前辈们都是相当好的人,龙马难得地也产生了几分不舍的心情。
跨入球场前,她不禁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上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日的社团活动还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恢复到正常的训练量,小幅度增加的铅块负重,还有乾,照例盯着她的数据资料嘀嘀咕咕地研究着,不知道又想打什么主意。
除了他用来胁迫全员的可怕蔬菜汁以外,什么也没发生。
龙马忙里偷闲往球场边看了一眼,发现手冢正在和龙崎教练说着什么,大石在旁边听着,偶尔点头,偶尔补充几句,接着教练离开,两人又回到球场继续训练。
“都大会也快开始了呢。”桃城望着那边,“最近大概会很辛苦吧。”
“训练吗?”
“不是,是另一件事。”桃城意味深长地,“你是新人嘛,还没见识过,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龙马其实已经想通了,既然手冢不来找她,她也就毫无负担地继续当做无事发生,完成了一天的训练。
依旧是慢悠悠地跟一年级生整理球场,等其他正选们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她才过去,最后一个进洗浴间,飞快地从头到脚冲了一遍,换好衣服出来。
已经到了黄昏时刻,窗外的光线暗了下来,龙马坐在椅子上擦着头发,一边单手将球拍和毛巾塞进包里。就在这时,部活室的门轻轻敲了两下。
她停下动作,看过去:“部长?”
手冢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啊,终于要来了吗?
龙马歪头和他对视了半天,后知后觉地想起,赶紧站起身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了。
那就来吧。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她坚定道。
正要开口的手冢一愣,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接着恢复了平静:“原来你已经猜到了吗。”
“嗯。”
“那很好。”手冢微微颔首,接着伸手进口袋,掏出了一颗网球。“我不想那么早跟你提起,就是担心你这几天沉不下心来继续训练。”
……等等?这跟她想象的发展好像不太一样?
龙马短暂地迷茫了一下,还是目光被一道抛物线所吸引,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手,将对方扔过来的球一把接住。
“越前,和我比一场。”
手冢声音沉稳,注视着她的目光也十分认真。
龙马看了看网球,再看向手冢,僵硬的表情逐渐松动了:“这算是,宣战吗?”
“嗯。”
听出她话音中流露出来的兴奋,手冢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着,但最后,他只是报上了一个地点和时间。
*
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龙马对于挑战强者向来都是很期待的。
德川一眼就看出她与平日的不同,问清情况后,若有所思:“你们部长啊,那个叫手冢国光的少年……”
他微微蹙眉,回忆起那日的初次打交道的情形,眉间似乎显露出几分担忧。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龙马舀了一口蒸蛋,随口道。
“我并不担心网球的事情。”德川心道,本来在意的问题,已经被人注意到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产生了担忧。
在此之前,自己为什么不管呢?他摇摇头,轻叹一声。或许是越前南次郎的态度,令自己迷惑了吧。难道,他也在等待这样一个人的出现吗?——还是,只是单纯地希望龙马有朝一日自己解决?
“那你在想什么?”龙马问。
“我在想,有种人的存在,对你很危险。”德川缓缓答道。
龙马:“……”
呃,完全不明白。
“你们部长很厉害。”德川继续说。
“是吧。”龙马抿了抿唇,与有荣焉的样子。
“你……”德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许久才道,“或许是我多心了。”
切,这些故弄玄虚的大人。
到了约定的周六早上,龙马精神抖擞地下楼吃早餐,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被越前南次郎看得一清二楚,满脸坏笑地凑过来:“哟,少女,又去约会啊?和谁啊?——神奈川那位小伙子吗?”
“不,是东京的。”龙马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令他愣住了。
她穿好鞋,背起包,扬长而去。
然后,便毫不意外地,再一次被无法战胜的对手打倒。
准确地说,是非常惨痛的失败。
好在,这种失败不是一次两次了。本能的郁闷和失落过后,龙马收拾好心情,默默地捡起左手脱力后掉在脚边的球拍,掸了掸灰尘。
帽沿下的刘海沾满了汗水,变成一绺一绺的,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她胡乱地抹到两侧,将球帽摘下,让风吹拂过汗湿的额头,顿时凉快了许多。
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
背光下,龙马难以看清手冢的神情,但想必自己的狼狈早已呈现在对方眼中,无法逃脱。若说完全不沮丧,那是不可能的,但刚刚经历了这样一场痛快的失败,也没法让她立刻兴奋起来,期待有朝一日的“复仇”。
真要分辨的话,此时此刻,她心中最多的还是茫然吧。
手冢部长会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吗?
这一场比赛,难道会只是为了单纯的决一胜负?想也不可能。
那么,又是为什么?
头顶的高架桥上,传来列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轰隆隆,轰隆隆。
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十分安静。
龙马,与这个无法战胜的强者,仅仅隔着一个球网,眼中注视着彼此。
“越前。”手冢终于开口,充满深意的目光还是让人难以看懂。他又一次,重复了那日的问题——
“你打网球,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