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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柔见状心下一暖:“莹萱莫要忧心,我受的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

光华闻言冷哼一声:“还好这次你平安无事,否则我定要扒了叶皓轩的皮。”她说着,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婉柔,昨日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

沈婉柔便忆起了昨日的情形,尽管一切已经过去,可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却依然如影随形,她低低答着:“天黑后我因不辨方位,在林中迷了路,误闯进一只猛虎的领地,本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是兄长及时赶至,将那老虎射杀了,我才得以逃生的。”

“你兄长只身一人射杀了那猛虎?”在看到对面女子颔首承认后,光华便有些微讶,眸中止不住流露出惊叹赞许的意味:“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这等精湛的箭法,只怕整个大兴也找不出几个来。我自愧弗如。”

二人叙话半晌,光华公主留下些珍稀的膏药便回了自己的营帐。沈婉柔将准备去榻上休息片刻,忽然熙春一脸幽愤地进来传话,说是叶家的公子眼下正在他们帐外。

叶皓轩此时确是将至她帐外,只不过并非是为了入内探望,而是为昨夜之事请罪。

他肃然立于帐前,将手中握着的荆条递给了身后跟着的小厮:“接着,用此物向我施笞刑,不准假公济私,用力打便是。”

那小厮应是提前得了吩咐,故此时也不敢出言推辞,只惨白着一张脸接过荆条,诺诺道一声得罪,便用这荆条狠狠抽打起叶皓轩的后背来。

沈婉柔端坐帐中,听着帐外传来的一声一声接连不断的,皮肉被重物击打所发出的沉闷的响声,却并未派人前去阻止。

熙春见状,在一旁有些无措道:“姑娘,叶家公子这是在作甚?”

“他要为昨晚的事赔罪,我便给他这个机会。”说着,一面吃着桌上的芙蓉糕,一面仔细数着那击打声响起的次数,“三,四,五……”

这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叶四公子啊,其父乃大兴朝右相,姨母更是后宫之中圣宠不衰的荣贵妃,若真因这笞刑伤了身子,可怎生是好?熙春见自家姑娘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在这帐中还悠然自得吃起了糕点,数起了拍子,她便急得心肝疼,生生吓出一脑门儿汗。

所幸熙春并未煎熬多久,因为自家姑娘在鞭笞进行完第二十下时,忽然提高了音量朝外道:“停罢。”在听见帐外笞打应声而停后,她便接着道,“叶公子,这二十下算你昨晚将我遗弃林中,致我险些因此而落入虎口赔罪的,我是个讲理的人,今日公子你态度诚挚,前来请罪,受了这二十下笞刑后,你我昨日的不快便一笔勾销了,日后我不会再提及此事,也望公子你莫要怀疚于心。”说完,便差了熙春将桌上的糕点和昨夜医女留下的伤药包起来送了出去。

“我家姑娘差我交给您的,公子慢走。”

叶皓轩看着面前福身的婢女呈上的精致包裹,有些困惑这其中是何物,却还是接了:“多谢。”顿了顿,出声道:“这周遭的人皆被我打点过了,今日之事不会外传,让你家姑娘无需忧心。”说着,便有些动作迟缓地转过身,身后赫然一片血污。

身后侍立的小厮上前来为他披上玄黑斗篷,他慢慢行回了自己的营帐,坐于桌前,他看了看放置一旁的包裹,迟疑片刻,终是亲手拆了开来。

包裹里面整整齐齐放置着三样物件儿——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一个隐隐能看出装着吃食的油纸包,一把花因根部用湿手绢包裹住而依然鲜艳娇嫩的小花。

不知怎的,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原本冷硬的心中突然就刺痛了一下,钝钝的疼。

“叶公子很喜欢这些花儿吗?”她见他不仅给她摘了许多,连他自己的箭囊都被这些芬芳独特的野花给塞满了。

他点点头:“这些花儿外面都没有,闻着好闻,看起来也甚是悦目。”说完,轻笑着自嘲一声:“我也不知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怎会喜欢这些姑娘家的东西,倒教沈姑娘见笑了。”

“无事的,叶公子喜爱花草是有雅趣,公子你的箭囊放不下了,我来帮你采些便是。”

昨日二人的对话犹在耳旁,此时回想而起,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便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左心口,疼得他甚至微微佝偻了身子。

即使昨晚差点落入虎口,即使这一切皆是他一手所致,她也依然记得他爱花,依然记得将这些花好好地交与他。

她本是这样良善的女子,他却利用了她的信任,将她推入火坑。心中的悔意排山倒海般涌来,他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却说正式开始狩猎的那晚,一众皇子和年轻的后生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狩猎,终于赶在夜幕降临之时回返了筵席。当晚,六皇子赵钰因射杀了一只极为凶恶的猛虎而拔得了本次春猎的头筹,圣上赞许有加,龙颜大悦,一时席上其乐融融,恭贺笑语不绝,暂且按下不表。

沈婉柔随陆铭回了陆府后,便每日乖乖待在府中养伤,半月后,待陆铭见她复又活蹦乱跳时,便宠溺地揉揉她发顶,笑言:“这些时日闷在府中憋坏了罢,明日我休沐,带你去街上逛铺子,给你添置些衣裳首饰。”沈婉柔当然是乐得享受,连连称是。

第二日,两人用过了早膳便率先前往了这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琳琅阁。

甫一入内,候在一旁的小厮见是陆铭,便殷勤地将二人往楼上的雅间引,哪曾想陆铭刚步上楼梯,便听见身后一个娇软的女声唤道:“可是陆大人?”